她无限神往,那可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黄帝、炎帝、蚩尤、共工、颛顼、刑天……每一个名字无不响当当的,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遇上一个活着的共工。
她问:“蚩尤、刑天他们也还活着吗?”
“不!他们全部都死了。”
“黄帝、炎帝呢?”
“他们也早就死了。”
“为什么呀?”
他神秘一笑:“因为他们都活了好几万年,早已把重生的机会全部耗光了。”
那一夜,满天星光近在咫尺,伸手,便可以触摸。
她躺在他身边,呼吸均匀,睡得十分香甜。
他却一直大睁着眼睛,一万年的沉睡之后,他憎恨黑夜。微风吹来淡淡花香,夜色下,颜华草的幻变已完全消失,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真容,美丽的脸庞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他心醉神迷,呵,多可爱的女孩,沉睡一万年的愤怒烟消云散,仿佛时光便是为了让自己在静静的岁月里等待这么一个人的到来。
身上,忽然灼烧般痛楚,他疼得几乎跳起来,却生生忍住即将出口的可怕嗷叫。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两天半时间了,这两天半一过去,自己便永远不可能完成那件事情了。
恰在这时,凫风初蕾翻了个身,他情不自禁便抱住她,可是,她睡得实在是太熟,很自然地倒在他怀里,一点也没察觉危机的到来。
忽然,委蛇窜出去,黑暗中,惊起无数的飞鸟,整个周山都躁动起来。
百里行暮大喝一声:“是谁?”
风吹树摇,黑影早已远去。
委蛇正要追赶,百里行暮一挥手,它立即窜回来。
凫风初蕾被惊醒,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怎么了?”
他轻轻贴着她的脸,夜风下,她的脸颊微凉,令他混乱的心思慢慢清宁,他微微一笑:“没事,睡吧。”
凫风初蕾睁开眼睛的时候,朝阳已经升起在头顶,她惊奇地发现,昨日深深浅浅的绿忽然变成了漫山遍野的蓝,所有的植物都成了最最清新的宝蓝色,就连树上的果子,也成了天蓝色。而远方,则是皑皑的白,好像一场没有寒意的雪。
就连委蛇身上的朱冠和紫纱,也变成了宝蓝色,它昂起头,仿佛对这身新衣特别满意,连声道:“谢谢百里大人。”
百里行暮手里已经编织好的花冠如蓝宝石一般柔和高雅。
他一伸手,便轻轻戴在凫风初蕾的头顶。
那是林中蓝色的精灵。
她跳起来,嚷嚷:“为什么全世界都变成了蓝色?”
他悠悠然:“心随意动,我喜欢这世界是什么颜色,它便会成为什么颜色。初蕾,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改变颜色……”
她咯咯大笑:“不,我简直太喜欢了。”
一只蓝色的小鹿呦呦而过,她追上去,身姿比小鹿更加轻盈柔软。
当夕阳再次西下的时候,整个群山已经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红——红树、红叶、红花,红色的果子。
还有百里行暮鲜艳如火的红发。
夕阳血一般偏在头顶,伸手,便可以触摸到似的。
凫风初蕾伸手,然后,跳起来,明明看上去只差一点点便可以够着,却总是还有很远的距离。她跳得越来越高,但是,屡战屡败。
百里行暮在一边看得有趣,忽然蹲下身子:“初蕾,你上来。”
“干嘛?”
他微笑着一把将她举过头顶。
彼时,他的身躯暴涨,巍巍然如一座高大的山。
凫风初蕾感觉自己站在了山巅之上的另一座山上,血红的太阳,刚好就在头顶。
她伸手,摸到太阳。
那是一轮火红的花冠,和太阳一模一样。
她咯咯大笑,轻轻戴在自己的头上,委蛇啧啧赞叹:“太漂亮了。”
百里行暮也笑起来,不经意地:“初蕾,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不周山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