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蛇怒发冲冠,双头跃跃欲试:“不分好歹的臭小子,你信不信我先咬死你?”
“该死的怪蛇,滚一边去!”
凫风初蕾起身就走。
小狼王追上去:“你这是要去天穆之野了?如果你马上走,我就收回我刚才所说的话。”
凫风初蕾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小狼王,你要知道两件事情,第一,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我要做什么或者怎么做,绝对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第二,你要去天穆之野,我不管,我要去哪里,你也管不着。”
她大步就走。
委蛇也冷哼一声窜上去了。
小狼王站在原地,半晌,忽然追上去,大声问:“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百里行暮没有跟你们在一起?他到底去了哪里?”
一人一蛇已经远去。
满屋子的礼品堆积如山,各色珠宝、绫罗绸缎,以及各种说不出名目的厚礼,真令人眼花缭乱。
涂山侯人细细看了一眼,叹道:“谁说东夷族富甲天下?夏后氏才是富可敌国好吗?”
大禹王和颜悦色:“夏后氏是大夏最大的部落,根基最雄厚,自然财力也不差。他们送来这些礼物,只是为了表示对我的尊重,也是表示对你的特别青睐。”
涂山侯人似笑非笑:“他们以为自己的女儿可能会做下一任王后,当然出手就特别大方了。”
大禹王面色微变,可还是和颜悦色:“启儿,晚膳一起吧。”
膳食分量多,但谈不上多么精美,大禹王破例举着酒樽:“启儿,我们父子俩好像从未一起饮酒过。”
涂山侯人举了举酒樽,不经意地:“云华夫人呢?”
“一众女眷需要招呼,她这两天很忙。”
涂山侯人不置可否,继续饮酒。大禹王自斟自饮,喝完一樽,才笑道:“启儿,这次的万国大会上,你可给父王长脸了。”
“凑巧而已!”
大禹王放下酒樽,“好一个大费,从鱼凫国回来后,竟然隐瞒了柏灌王这件事情,以至于我毫无防备,在万国大会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要不是有你这个好儿子,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坐在这里饮酒!”
涂山侯人注意到,大禹王虽然谈笑风生,但是,脸色很差,很显然是万国大会上的那场折辱令他终究郁闷愤懑,积压之下,便对存心隐瞒的大费有了很大的芥蒂。
“这么重要的事情,大费竟然隐瞒下来。若是我提前知道了,也会早作准备,不至于到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以至于狼狈不堪……唉,我一世英名,都毁在万国大会上了……”
“你提前准备也没用!那些招数能对付别人,但是对付不了共工大人。”
大禹王本要发怒,可是,只长叹一声,他知道,儿子说的是实话。
他只是恨恨地:“我对大费父子一直那么信任,也十分重用,没想到,他们父子竟然在最关键的问题上隐瞒我,真真是太可恶了。”
“大费只怕也并不仅仅只是隐瞒了你,我估计他真的没有告诉皋陶大人,否则,以皋陶的为人不可能滴水不漏……”
“可是,他明明知道你也在!难道他就那么笃定我们父子不和,你就不会告诉我?”
大禹王恨恨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皋陶父子,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涂山侯人似笑非笑:“现在算是找到借口,后悔将王位过早传给皋陶了?大王,你放心吧,我看皋陶那糟老头子只怕会死在你的前面,你也无非只是做了个顺手人情而已……”
大禹王勃然色变,若是依照他往日的性子,早就一耳光扇在儿子脸上了,可是现在,他却只是瞪了儿子一眼,居然没有发作,又喝了一大口酒,神情有点沮丧。
涂山侯人但见他居然能忍下这么明显的嘲讽,本想说几句什么,可是,一见他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那种死灰色,便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父子俩谁也不再开口,大禹王只是喝闷酒,过了好一会儿才叹道:“也许我真的是老了,很多事情都有力不从心之感……”
他恍然若失:“以前,我总以为自己足以掌控一切,掌控天下,可现在,我觉得很多事情,自己其实无能为力……”
涂山侯人抬起头,看着他。
“你以前告诉我,大费在湔山就想除掉你,我还不相信。现在才知道,也许他们父子早有野心,为的便是永绝后患!可笑我待他们父子已至诚,他们竟想杀掉我唯一的儿子,真是狼心狗肺的家伙……”
他越想越是气愤,站起来走了好几步,恨恨地:“我还活着他们就敢这么猖狂,我要是死了,他们岂不得马上宰了你?就像当初尧帝刚去,他的大儿子丹朱就被舜帝流放……”
涂山侯人十分平静:“丹朱是因为威胁到了舜帝的王位!”
“大费肯定也是觉得你威胁到了他们父子的王位!”
“那是他俩多虑了,我根本没那个兴趣。”
大禹王盯着儿子,缓缓地:“如果有夏后氏、有男氏等几个大族的支持,纵然我不在了,大费父子也不敢对你怎样!至少,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便是你让我联姻的原因?”
“当然!有几个大族加持,谁都会忌惮三分。”
涂山侯人淡淡的:“大王,你这便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