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个复制人,可他才是百里行暮啊。
他才是自己最初遇到的那个人啊。
原以为是毕生所爱,结果,成了永生错爱。
多可怕。
“小初蕾,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必惧怕了……”
她不敢回答,也不敢争辩,她只是渴望: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那该多好啊!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是瘫在地上。
可就算是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她也非常清楚:青元夫人这是要趁着涂山侯人之死,趁着自己心力交瘁的时候,彻底将自己也消灭——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要派出复活之后的百里行暮?
反正白衣天尊已经死了,她自己出手不行吗?
或者,她还有别的事情,分不出身来?
对青元夫人来说,到底什么是比急着杀死自己更重要的?
莫非这女人真的已经在极力争夺中央天帝的路上?或者已经坐上中央天帝的宝座了?
脑袋,就像要炸裂一般。
星光下,蓝丝草的戒指,就像最后最确凿的证据。
除了百里行暮,任何人也无法拿出来。
夜凉如水。
四季如春的金沙王城也有了一丝寒夜的冷风。
冷风吹散了她的头发,也吹冷了她的心。
“初蕾……我以后陪着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了……”
她终于慢慢地坐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紊乱不堪的情绪,慢慢地变得平静了一些。
她盯着他,就像审视。
除了蓝丝草的戒指,他还有一些什么?
这审视的目光,令他更加仿徨了。
他小心翼翼:“初蕾……是我吓着你了吗?”
“百里大人……”
“呵。”
她的声音疲倦得出奇:“百里大人,你再给我幻变一次大山好不好?”
“幻变大山?”
他很茫然,仿佛不解其意。
满月清辉,他红火的马尾就像是一把鲜血淋漓的荆棘。
很久很久,他才摇摇头。
不知道是忘记了如何幻变大山,还是已经失去了幻变的能力。
“百里大人,你还记得柏灌王时代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吗?”
“柏灌王?谁是柏灌王?”
初蕾并不意外,只无限凄凉。
果然,除了蓝色丝草的戒指,他已经不再记得任何事情。
“百里大人,你是怎么来到金沙王城的?”
他还是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金沙王城的。仿佛一睁开眼睛,自己就站在了这里,站在了她的身边。
“百里大人……你还记得不周山之战吗?”
“不周山之战?”
他还是摇头。
他的眼神很空洞。
仿佛这几个字压根就是陌生的名词,闻所未闻。
别说早已过去的七十万年,他连几年之前的事情都不知道了——不是不记得,是完全不知道。
三桑树下的第一次相逢、他第一次出动的维马纳、蔓延小鱼洞淹没金沙王城的大水,万国大会上的重逢,西北大漠上的舍命相护,他统统都不记得了。
他的记忆,定格在了周山的最后一夜。
初蕾凝视他。
心底,竟然一阵悲戚。
这可怜的复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