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声音淡淡,“结果发现墨家钜子并非家嫂,而是另有其人。”
生辰八字都吻合了,一切前因后果也都吻合了,他却说不是,自然不能让人信服……便是墨九,心里怪异的突突跳着,也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那壮年文官吹胡子瞪眼睛,眼看又要发难,至化帝却摆手阻止了他,只一字一顿问萧乾,“另有其人?是何人?”
萧乾道:“墨家左执事把人带来了,就等在枢密使府。”
这一连串的事,转折太多,意外太多,众人都糊涂了。
可至化帝的脑子还很清楚,谁是钜子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
默一瞬,他沉声道:“传!”
墨九的心脏在这一刻窒住了,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糟乱。
隐隐的,有一种潜意识的感觉告诉她,事情将有大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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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082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夜的临安城很不平静。
平素入夜就紧闭的肃穆宫门,又一次“咣咣”开启。
马车的轮子压在青石板上,沉闷的声音,给人无端的紧张与压抑。
静寂如水的夜,懵懂的人们还在做着好梦,金瑞殿通明的灯火中,还有另外一场好戏。
一行人很快入得暖阁,动作很安静,却每一步都显得紧张。
宦官李福先前被墨九拾掇过,在这压抑的气氛中,胆子也变小了,他撩帘子时几无声息,走到皇帝的身边时,步子也迈得很轻,像只老态龙钟的猫儿。
“陛下,人都来了。”
至化帝刚吃了一口新泡的雨前龙井,虽已夜深,精神头却很好。
他抬了抬手,广袖轻扬,“宣!”
更深露重,外面风寒,几个人进来时带入了一股子冷风。墨九呛了一下,漫不经心地看过去。走在李福后面的男子一袭黑色的简洁素袍,并没有描边绣样,却显得气度从容,温暖阳光——他正是墨妄,便是站在这个皇帝与权臣云集的地方,他那身正气与侠气,也如朝阳,可以给人带来灿烂的暖意。
墨九朝他一笑,墨妄却没有看她。
他带着申时茂和另外两边墨家子弟,齐齐向至化帝行礼。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墨九目光掠过墨妄,看向与他同来的几个人,目光微微一诧。
就在墨妄的身侧,站着一个女子。
她站在灯火的背光处,样子有些古怪——入宫面见皇帝,头上还带着一顶帷帽。而且她这个帷帽与墨九上次在荆棘园使用的不同,这个帷帽也不知是什么纱质,垂在她的面部,看上去轻软丝薄,遮盖性却很强,在暖阁影影绰绰的灯火中,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容貌。不过,她素淡的衣裙下,有一副曼妙的身姿。玲珑有致的曲线,精致诱人的弧度,只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这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美人儿。
这个美人便是萧乾口中的墨家钜子?
墨九心里满是疑惑,就着氤氲的光线,去打量萧乾。
萧乾与墨妄一样,也没有看她。
从墨九的视角看去,他双唇紧紧抿着,一双清凉的眸光,如同月下清辉,潋滟之中带了一抹妖异的凉。
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墨妄不是说过,她就是墨家钜子吗?如今怎的又变成了别人?
……是萧乾与他串通好的?
……还是他们想把她从事件中摘出来,故意找来的“替死鬼”?
墨九满腹疑惑地猜测着他们的动机,猜测着那个女人的身份,暖阁中的众人也与她一样。
短暂的见礼之后,至化帝问萧乾,“萧爱卿,这位姑娘就是你说的人?”
“正是。”萧乾点点头,看向墨妄,脸上带着从容的淡笑:“左执事,你来说罢。”
“好的,萧使君。”长相俊美的男子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墨妄虽然不如萧乾那般长得令人一眼惊艳,但他站在任何一个地方,哪怕穿着最简单的衣袍,也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样的气场之下,让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很容易令人相信。
墨妄再次拱手,对众人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今日夜已深了,草民就简要与陛下说说吧。”
看至化帝点头,他顿了片刻,似乎理了理思路,方才不疾不徐地道:“墨家钜子的命格,是老钜子在临终之前就定下来的。这些年来,墨家子弟一直在寻找新任钜子,却一直未有所获。实际上,草民一开始接触墨氏九儿,并不清楚她的命格。为何会几次三番相助,是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
他的目光望向了身侧戴帷帽的女子,也顺便把众人的目光引向了她,然后微微一笑,“她是我的师妹,名叫方姬然。他的父亲方弘济是上一任的墨家左执事,也就是我的师父。”
说到这里,他似是犹豫了一下,语气放得更为缓慢:“三年前,师妹出了些事,我与方家人一样,一度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偶然在盱眙见到墨氏九儿,与师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比师妹年岁小一些,又听说了九儿的不幸遭遇,当即便有了保护之念。在得知九儿要嫁去萧家,而她本人又不肯,这才助她逃婚。”
每个人的关注之处不一样。
至化帝与众臣关心墨家钜子的事儿,墨九的注意力却在“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上。
听得墨妄这样说,她瞬间有一种过去揭开方姬然帷帽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