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40节</h1>
眉心微微一锁,她又看向四周。
与她入屋时一样,屋内陈设简单、朴素,四周都很空旷,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与机械构造相关的东西。除了一张竹制的坐椅、一个竹子的桌几、一壶滚烫的茶水之外,只有几排木质结构的乐器架。乐器架子造型各一,有些小文艺,很是独特,它们呈半弧型分散在竹桌子的周围,像一个个古代乐器展示柜。
她的目光,慢慢凝聚在乐器架上。
上面,林林总总放了不少乐器。
这会子,耳边的丝竹声依然未绝,她像入了一个音乐屋。
摸着鼻子,她笑着瞥那女弟子,“这做得真有些精巧,佩服佩服!”
两个女弟子看着她,只是微笑,默不作声。
墨九慢慢站起身,明亮的眼神儿撩着她们笑,猛一个凑头靠近,“嗳,我说二位姐姐,我是一个小菜鸟,只喜欢机关而已,本事么,连入门都不够资格,你们会给我一点提示吗?”
她似笑非笑,女弟子却答得严肃,“不会。”
另外一个女弟子适时接上一句,“因为我们只会奉茶,不会机关。”
墨九眼珠子一转,“姐姐生得好幽默。”
不消说了,为免作弊,奉茶的女弟子都不懂机关的。而且,机关屋里的情形都会尽入人眼,八间屋子,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里面作弊。但于墨九而言,这其实是一个真正的考验。不管怎么说,机关屋不可能临时布置,包括方姬然在内,另外的六名女弟子,她们都极有可能从不同的渠道事先得到一点消息来源,只有她一个人才是临场发挥。
“这不公平啊!”
她讷讷地说着,走向乐器架。
茶香袅袅、一件件古谱的乐器精致得像古董,有着淡淡的古董味儿,墨九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喜欢这样的东西。她一件一件用眼睛轻轻抚过。七根弦的古琴、形似梨子的埙、大小筚篥,桃皮筚篥、古筝、洞箫,但凡她在晓得的古乐器种类,这里都应有尽有……只可惜,这些乐器上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整个屋子,每一个地方,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有一炷香的时间为限,人的心理压力就会大上许多。
墨九从这一排乐器架走向另一排乐器架,眸中幽波游荡,不知情绪。
她见过无数的机关,也看过无数与机关书籍,对机关之术涉猎极广。可不管是陵墓防盗的机关,还是用于武器作战的弓弩或弩机,或者是锁具与刑枷等等用于现实生活的用品,其实都只是机械的一个部分,运用弹簧和力学的原理。机关的门锁,也基本形成杠杆原理,用以控制,总得有肉眼可见的组成成分。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清洁溜溜的一间房子……真的只是初级机关屋吗?
怪不得东寂说,让她来玩玩就好。
两名女弟子像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们不会影响她,也不会帮助她,却无端给了她压力。
在这个压力里,还有一个来自休息室,来自休息室里的萧六郎。想到有无数人盯着她,墨九心里的澎湃感就越来越强。尤其先前在萧六郎面前夸下海口,如果她连初级机关屋都过不了,怎么好意思见他?
她未必要赢最终,起码第一轮不能落马。
若不然,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她与墨家钜子无缘,也做不成墨家钜子了。
有一种不自信,在特定的人面前会显得更严重。
萧六郎锐利的眼神,不时在她脑子里晃动。
萧六郎那句“你赢不了”的话,也让她的心绪,无端地不安起来。
她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很淡然,可步子丈量着机关屋,她踱来踱去,却有着从来都没有的焦躁,不时揉着额头,“门……门儿会在哪个方位?”
眼看那炷香一点点往下燃烧,她突地站定。
就在她的地下方,有两名女弟子的影子。
她抬头,并不见有灯火,只头顶上有几片亮瓦。
几乎霎时,她便想到,这间屋子,是为离。
离在八卦之中,象征太阳。
看来八间屋子的布置并非都一样的,与方位有关,也因方位而不同。
她把目光落在那一壶水上,唇角微微一扬,又坐了回去,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水在手上,晃晃悠悠地斜坐在椅子上,慢慢阖上了眼,一口一口慢慢喝。
两名女弟子面面相觑,完全不理解她的行为了。一开始她很焦灼的在想法子,她们以为她再不济也要坚持一下的,如今她的样子,却像是放弃了。可放弃了比试,也不当这样悠闲自在才对啊?
一名女弟子抿了抿嘴唇,有些紧张的上前,“姑娘,你不继续找了?”
“不急。”墨九乐呵呵睁开眼,淡淡撩了她一眼,复又斜躺着,像在品一杯极品名茶,极为自在。末了,又两名女弟子目瞪口呆地注视里,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放到鼻端,慢慢地嗅着,神色极为镇静,并无半分紧张之色。
女弟子回头看一眼香炉里的香,疑惑道:“香已过三分之一。”
墨九微微一笑,“不还有三分之二嘛?急什么?”
女弟子互看一眼,又咬咬唇,“姑娘,若不能破机关屋,我们会一直困在这里,直到比试全部结束,这个时间……很长,我们怕姑娘呆不住。”
“我吃饱了进来的,呆得住。”墨九轻轻看她们。
遇上一个这么不争气的,两名女弟子抿紧嘴巴,索性不再吭声了。
墨九轻轻阖上眼,依然听见外面有人在喊,“恭喜方姑娘第一个出机关屋!”
很快,又有一阵恭喜声和嘈杂的喧嚣声。
墨九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不晓得这什么材料做成的机关屋,也忒不隔音了,无端让外面的人影响里面人的情绪。当然,也有可能故意为之,给人造成心理压力的。可墨九这个默默嗅着那个瓷瓶,心里却慢慢淡定下来——那个瓷瓶里的药膏,是她以前从萧六郎的药庐里顺来的,有清心明目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