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二抿唇不答。
这一次,萧乾的表情极为严肃,“因为我相信,你在战场上传来的那封信,是诚心所致。”
那一封让他投降,就饶他一命的信?
这叫什么诚心啊?!
墨九抿唇看向辜二,却见他耷拉下眼皮,不置可否。
“萧王押我前来,并不是为了与我叙旧吧!?”
“实事上,我想给你机会。”
“可我并不需要。”
“是,你不需要。所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对我开战。”
拧眉看他,辜二隔了一会,才叹息。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你欲如何,辜二悉听尊便。”
“可以容我插一句嘴吗?”不待萧乾说话,墨九就耐不性子地接过话来,“有什么说什么行不行?何必说这些没用的?”
她是一个直接干脆的人,不喜欢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哑谜。
他们和辜二之间,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都犯不着这样绕圈子说话,不是吗?
墨九完全没有萧乾的耐性,对辜二在阵前的突然反水,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心底的十万个为什么,也等不及想问,这个时候,总算有了机会,她面色沉下,冷冷一哼,就出了声。
“你到底是不是辜二?”
辜二对她的话,并不意外。
抬眸瞥向她,他眸底光芒复杂而深邃,“……是。”
墨九一怔,心里微微一窒。
这么说,他根本早就在算计他们?
稍顿,她语气沉沉的一句一句问。
“是招信谢丙生山庄帮我的那个辜二?”
“是。”
“是赵集渡岸边那个叫我九姑娘的辜二?”
“是。”
“是楚州萧宅隔壁由着我装神弄鬼的那个辜二?”
“是。”
“是中元节那晚在船上与我对饮并救我一命的那个辜二?”
“是。”
“是大半夜驮着我逃出萧府并打晕萧二郎丢坑里做腌肉的那个辜二?”
“是。”
“是赶着马车送我去菊花台见宋熹的那个辜二?”
“是。”
往事一件一件细细数来,仿若还在昨日。
可他是那个辜二,是那个曾经无数次帮过她的辜二,到底为什么又变成如今这个辜二?
问到这里,墨九喉咙发梗,声音哽咽着,几不能言。
“是临安府助我夜潜皇宫,汴京府假传圣旨救萧六郎、兴隆山千方百计诓我相思令……那个辜二,都是你吗?”
辜二双眸浅眯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隔了许久,他方才一字一字回答,“是我。都是我。”
“为什么?”墨九眸子沉郁,“是权势和地位的改变,让你变了初心?”
也许这个问题很为难,辜二许久都没有吭声,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似乎也陷入了某种艰涩的情绪里,连眼角那一道浅浅的疤痕也动容地展现了它的狰狞,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明显。
久久,空寂中传来辜认真的声音。
“我既有长剑可挽,何苦萎于人前,当犬做马?锦衣添色、逐鹿天下,引四海倾慕,方显英雄本色,不是吗?”
隔着不远的距离,墨九看着他熟悉的脸。
明明一如当初,却似隔一个黄泉之远。
罢了!他说得不无道理,不是每件事都有对错的。
人各有志,各自为政而已……
瞥一眼萧乾,看他静默不语,墨九抿了抿唇,迟疑着又问。
“还有一事,不知你可否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