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他又是发誓,又是下跪搞得这么隆重,安浪赶紧让他起来,这才无奈看了看在一边注视着全程的秦芜。
如果这个人只是偷了报警人的电话,完全就是因为偷窃心理所以才会出现在现场,加上他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两个打架的人,就算没有受伤也多多少少能从衣服和皮肤上看出点什么。
秦芜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人衣服虽然有些乱但没有留下拉扯的褶痕,再想到那个醉汉身形又块又壮,这个人则是瘦小型,身高和力气上的悬殊一目了然。
“你的手机是在谁身上偷的?那个人当时在哪里?”
听到身后看着很严肃的女警察发问,他这才回答着:“我……我是从醉汉身边拿的,我看他没有注意就顺走了。”
醉汉当时神志不清,又怎么可能朝派出所打报警电话呢,报警人遗落在醉汉身边的电话,恰好可以说明和醉汉有过肢体冲突,只是醉汉都被打得满脸是伤,那么报警人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组长……”
安浪见她忽然顿住,忍不住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的手电方向一看,又有了一道血迹,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口水这才看向经验比自己丰富的秦芜,几乎有些发不出声音来,秦芜的声音在寂静的延江大道上清晰无比。
“是个血手印。”
抬着手电细细打量着才说出自己的结论,大体可以辨认出来五指轮廓,四指朝外,一指在右。
红蓝相映的警车灯闪烁着,安浪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都提到了脖子眼,像要随时跳出来一样,他不像秦芜有工作经验,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刚刚入职的新人警察,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也难免不会紧张和害怕,然而在他心里,后者的比重要比前者大得很多。
“哔哔”的声音忽然在胸前响起,吓得安浪浑身都一哆嗦,这才手忙脚乱地从胸前拿出别着的对讲机,赶紧打开。
“三组,三组,呼叫三组。”
小玄的声音传来,安浪的紧张这才随着她的声音消失了一点,看了秦芜一眼,也就回答着小玄。
小玄一边敲着键盘,一边拿着对讲机回复着:“嫌疑人信息已经确认,姓名李晏,年龄二十八,在北环路有多次偷窃记录,延江大道偷窃,这是第一次。”
原来是秦芜和安浪抓回派出所的那个人,没想到他还真是一个惯偷,那么他的证词就没有疑点了,加上在延江大道,是李晏第一次作案,也说明了他是今天才转移到这边的,照他这么说,他真的只是偷了一个手机……一个在醉汉身边,属于报警人的手机,那么报警人,现在在哪里?
想问出口,可是又怕在秦芜面前,显得自己太过于无知,因此而踌躇着,安浪四处打量着,除了栏杆下的血迹,就数栏杆上面的血手印最可疑了。
“是醉汉的?还是报警人的?”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安浪赶紧看了看秦芜,秦芜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打量着黑漆漆地、在月光和路灯之下反光的江面,幽幽开口:“报警人,恐怕已经遇难了。”
什么?遇难了?安浪呼吸一停,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秦芜又一次把电筒照在那个血手印上,安浪对照着四指在左,大拇指在右自然地伸展出自己的左手,却发现指节对不上号。
不……不是左手,这才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展开,将胳膊朝外一转,这时候的右手就大拇指朝右,剩下四个指头往里朝左呈握住状。
因为这个发现而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秦芜前辈般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让他勉强打起精神起来,这朝内握住栏杆的血手印,明显就是因为坠落人自然地反应,而出警来到这里的时候,只发现了醉汉。
十有八九是报警人和醉汉发生争执后,从栏杆翻下,带血的手出于求生欲望才抓住了栏杆,而手机也有可能是在和醉汉打斗或者翻下栏杆时遗落在地上的。
安浪心知肚明,也猜出了大概,忽然想到秦芜之前就开口说报警人遇难的话,就知道秦芜已经想到了这个层面,而自己,要不是经过她提醒,还不会去这么深入地思考。
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距离出警到处理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江水寒冷,夜里气温又低,看着静静泛着光的江面,人……自然也是被吞了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