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一片黑暗。
“听宝乖,你自己保重,”顾岁欢可怜巴巴恳求道:“闺蜜有难,你一定不忍看我往后睡在停尸间吧?”
“所以宝,我去给你买那个,如果小叔叔问起来,你就说不想麻烦护士,所以才自己试试的。”
留下这句话,心虚朝江听雾挥挥手,特意朝顾清辞办公室相反的方向跑路。
江听雾:“……”
你觉得我说是我自己扎的,医生会信吗?
唉:-(。
有难跑路,这闺蜜不要也罢。
腹诽归腹诽,想起林澄去喊顾清辞,慌不迭缩进被窝,将被子边边角角压得严严实实。
确认一丝暴露尴尬的缝隙都没留,她伸手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长发,营造病态柔弱感的同时,还要保持仙女形象不能乱。
她闭眼深呼吸,控制过于紧张的心跳,对着手机屏,尽量让表情看起来矜持一点。
毕竟这是误会解除以后,能继续光明正大去追他的第一次见面。
得借助医患关系,让他发现她就是自己理想型的最好概括。
就算顾清辞记得被赶走的不欢而散,她装傻充愣也要当什么都没发生。
大不了就说喝酒喝得脑袋犯抽,把他当成赵总才这么抵触。
做完心里建设的半秒后,伴随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高大青年便出现在门口。
“……学长?”又兴奋又紧张的同时,不知该怎么淡定应对顾清辞,看清来人的长相,微勾的唇角顿时一僵:“你怎么来了?”
裴帆两手插兜走近:“路上遇见去喊澄姐,我还没见过她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身为老大的亲传弟子,我当然要替师尊分忧啊。”
……这个时候真不用你分忧的。
见小姑娘撇撇嘴,眼里的星星瞬间黯了下来,他忍不住吐槽:“发现不是老大,至于这么失望吗?”
江听雾诚实点头。
裴帆:“……”
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哎听雾,”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看见江听雾才想起八卦,“你和老大怎么了?那天干嘛不亲自问他门诊安排?”
总不能说误会你老大跟人跑了,所以我要单方面和他be吧?
想想就脸热。
于是含糊道:“……这不是考虑顾医生忙得脚不沾地吗?所以想给你一个增进导师感情的机会。”
看她越说越真诚,裴帆也没怀疑:“你对我太好了,我太感动了。”
可惜你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老大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平时也没见他对你那么上心。
没收到你的消息,一副老婆跟外面野男人跑了的幽怨样,完了之后又把我论文打回来了。
没等他把上述心理话说出来,视线掠过两只明明雪白、此刻却惨不忍睹的手背,裴帆简直瞳孔地震:“好家伙,你自己扎针了??”
他的表情有些迷惑:“你干嘛想不开要自残?”
江听雾:“……”
行叭,看来还是有医生相信是她自己扎的。
“来来来,让裴大夫给你看看。”说着,他跟个扫描仪一样,仔细把江听雾裸露出来的双手和脑袋扫了一遍。
而表情也由最初的自信转变成复杂。
被看得心里发毛,江听雾:“……你该不会想说我扎针扎出绝症了吧?”
“不是,”裴帆摸着下巴,倏地邪魅一笑:“我在想,万一我把针扎在你额头,老大会不会鲨了我?”
江听雾:“……”
幽幽盯着他:“顾医生会不会我不知道,如果我破相了,我第一个鲨你。”
裴帆:“……”
半路塑料兄妹,实锤了。
“你这手背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你自己给扎出瘤子了,”他抓了抓头发,试探性问:“要不还是在脑门找找?”
“……”
没好气翻了翻白眼,江听雾正要开口,就被一道疏润的嗓音抢先:“学艺不精,就不要乱说。”
裴帆:“……”
头皮登时一紧,闭紧嘴巴不敢再叨叨半个字。
没再给他半个眼神,径直走近储物柜,取出消毒棉签看向江听雾:“伸手。”
最初的怔愣过去,男人低沉的声线,一下子将她的听觉神经刺得发颤。
男人半蹲着,离得近了,甚至可以清晰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纤密睫羽。
佯装从容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加速。
然而再混乱的心悸,对上那双平静淡然的眸子,临近嘴边的调戏老实押了过去。
只能老实伸手,一脸无辜盯着他。
看见血管走势青紫一片,顾清辞的额角不由抽了抽。
“……另一只呢?”
江听雾没出声,把肿得血肉部分的右手递在他面前。
她发誓,看顾清辞的表情,可以确认这是他活到现在第一次这么无语。
偏偏,她的胆子大了起来,“顾医生,是不是连你也救不了我?”
想找条地缝的裴帆,不怕死问了句:“真不用截肢吗?”
听她若无其事换回以往的称呼,男人握住竹签的指尖微微一顿。
噙了层霜雾的眼底,似乎也有晦暗一闪而逝。
“……另一只手,”最终,他忍了又忍,眸色沉沉看向裴帆:“看来你对截肢有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