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凌回答道:“不会有人认出来的。”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偶像剧里面常常放一些明星走路上被人认出来追堵的场景,所以会给人造成一种错觉,好像大明星走路上就会被认出来一样。其实根本不会,一般来说当演员的也就是想被认出来的时候才会被认出来——化上妆,穿上有个人风格的衣服,然后走台步一样大马金刀地走——保准能被认出来。其他时候嘛,还是省省吧,正常走路上,别特异独行,很多人就算心存怀疑,也是不敢认的。就算认出来了,就回答‘黎凌,好像是哪个明星对吧?唱歌的?’或者直接回答‘黎凌哦?我老婆也说他长得有点像我,可惜我不演戏。’”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语气也是惟妙惟肖的,好像真是无辜的路人似的。
顾臻顿时叹为观止。
“其实觉得一般人认人都是认脸的也是一种错觉。我们认人其实都是从衣着,体型,动作,仪态上开始的。举个例子,找个体型相近,模样和我有三分像的人,让他穿上我的戏服,然后我穿普通的衣服……过半的观众会认为对方才是黎凌,而我只是个模仿者。”黎凌摊手,“所以只要在肢体表现上表现得‘不像黎凌’,就很难有人能认出来。事实上,就连大屏幕下换个妆,还有很多观众意识不到演出的人是谁呢。”
顾臻迟疑了一下。
他还记得黎凌之前来理疗所的原因和理疗师采用的方案。
黎凌的问题是“入戏太深”,而理疗师采取的方案是让他“重新扮演黎凌”。在整个理疗过程中,这位大明星给人的最大印象应该就是“自身存在感的缺失”了。
对于一位影帝级的人物,说他自身缺失存在感听上去好像很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就是如此。黎凌出生于龙港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有两个兄弟,他是次子。一般三兄弟的家庭,次子都是属于最容易遭到忽略的位置,黎凌小时候各方面表现又一般,所以无论在家人或者同学朋友眼里很不起眼。
但他一直有一种强烈的表现欲,非常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这种存在感缺失和表现欲强烈的双重性格特性促成了他在演艺方面的大成功,也导致了他入戏深出戏难的问题。
对此理疗师采取的方案是整合了“黎凌”本人的生活经历和一些重要事件,把它重新整合成了黎凌这个人物,让他重新完整,连贯和深入了演出了一次自己。
顾臻思索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那说明你演得好。”
黎凌笑着回答道:“谢谢。”
然后他就进入了正题。
他希望和顾臻商量购买dr.唯心主义的事情。黎凌在使用过dr.唯心主义之后,几乎是迅速了解到了这东西在对于他磨练演技上的好处。这相当于自动模拟了一个个虚拟的场景和完整的各种效果来支持他扮演各种角色,排练一幕幕戏。而且在这样的梦境里,使用者还可以思维清楚地控制自己在梦境中的行为和思想,对于演员来说,简直是梦境一样的药物。
顾臻想了想,说道:“我们的药品目前是不对外出售的,因为考虑到在没有理疗师引导的情况下可能会对人造成精神性的伤害,比如说过于恐怖的噩梦导致的惊吓之类。不过如果黎先生你需要相应的体验性理疗,可以直接向理疗所预约。”
黎凌问道:“体验性理疗包括这种内容吗?”
顾臻回答道:“如果你愿意给理疗师提供剧本或者背设的话,他们会提供相应的催眠引导。而且我们最近将会测试一些新的疗法,可能用仪器代替催眠师的作用,黎先生您可以偶尔来理疗所看看。”
而后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问道:“黎先生对心理医疗方面的内容有兴趣吗?”
黎凌愣了一愣,才回答道:“是有一点兴趣。怎么?”
顾臻说道:“事实上,我最近正想筹办一部电视剧,不过是每集一百分钟左右的电影式剧集,每集都是独立的故事,算是专门宣传心理病症和如何关爱这类病人的纪录片。我知道这个提议对黎先生可能有点为难……但是不知道黎先生愿不愿意看看剧本?”
黎凌本人是不怎么拍摄电视剧的,但是顾臻的理疗所毕竟也帮了他忙,而且他自觉以后很可能还会有求于顾臻,便没有直接地拒绝,而是开口说道:“如果拍摄时间不是太长的话,我很愿意先看看剧本。”
顾臻也是一时兴起,并没有一定要黎凌接下角色的意思,听到他的回复就觉得比较满意了,于是说道:“剧本目前还在修改中,如果黎先生不介意的话,我跟你说说大致内容?”
黎凌回答道:“请说。”
顾臻便跟他说了整部剧的大致策划,剧情的主要原型和改编自的新闻事件,以及黎凌在里面扮演的角色。
黎凌一开始对故事还比较有疑虑,但是听顾臻说着说着,倒是觉得整个故事的剧情是极为紧凑和起伏的,人物形象也足够丰满。
他听了半晌,才发出一声苦笑,说道:“如果这是一部正式上映的电影,那么我绝对很乐意参与。但是周播的电影型单元剧的话……我大概要看了剧本才能作出决定。”
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其实多少已经有点想要出演的意向了。
顾臻便与对方又针对剧本讨论了一会儿,黎凌问了不少问题,顾臻都一一回答了,有些回复不了的细节,就给了黎凌编剧和导演的电话号码,让他之后与编剧跟导演直接联系和讨论。
这一顿饭吃完,顾臻倒是觉得希望还是相当之大的。之后他与黎凌告别,上车准备离开餐厅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顾臻接起了电话,结果就听到祁则晟在电话里喊道:“顾臻,江湖救急!帮我个忙。”
☆、第62章
突然收到祁则晟的电话,倒是令顾臻感到比较意外。
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祁则晟的声音有点急促,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这边情况比较复杂,电话里不好说,先汇合吧。”
结果汇合之后,顾臻才发现祁则晟还真是遇上了一个大问题。
见面时祁则晟的车后箱是半开着的,顾臻拉开一看结果发现里面里面蜷缩着阴沉沉的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蜷缩在车后箱里最狭窄的地方,张大了眼睛幽幽地看着顾臻,乍看之下简直像是个小鬼。
顾臻乍看之下也吓了一跳,倒退了一步,半晌才意识到应该只是个躲在祁则晟车里面的小孩子,而不是什么灵异的存在。
他开口问道:“哪里来的小孩?”
祁则晟回答道:“不知道。之前车后箱忘了锁,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偷钻进去的。我中途在好几个地方停过车,发现的时候它就在那里了。”
顾臻无奈:“你全程没有锁车后箱啊?”
祁则晟理直气壮地表示:“我以为它是锁着的嘛。”
顾臻懒得跟他争辩,说道:“问问是谁家的孩子,家住哪儿,回头把人送回去就是了。”然后他身体前倾些许,靠近了一下车箱开口,开口柔声道:“小朋友,你家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好吗?”
小孩子只是蜷缩在车箱之中不出声,警戒地望着顾臻。
顾臻又说道:“里面又窄又热,躺着不舒服。我抱你出来,你到车里睡好吗?”然后他就伸手想要去抱小孩子。
祁则晟紧张地盯着车里的小孩。
顾臻的手慢慢接近小孩子,眼看就要碰到小孩子了,祁则晟却猛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掌,替他挡了一下不知道什么。
一点润湿打在了顾臻的虎口上。
顾臻愣了一下,才发现祁则晟是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