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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庭非常特殊,特殊到什么程度?——有一个妈妈和五个“爸爸”。
严格来说“爸爸们”并不是男性,而是双性人的女性。
活泼的花花爸爸,强势敏感的时雨爸爸,强大具有安全感的若轩爸爸,安静的安爸爸,以及家庭地位最高的“父亲”——零。
我从未在外透露我的家庭情况以及各个家庭成员的身份,因为当前任何法律都不支持这样的多伴侣婚姻制度。可是他们却安然无恙生活到现在,没有任何危机产生。诞生于这个家庭的我因此也变得安全感十足,情绪稳定。
听妈妈说怀上我和姐姐经历了产后大出血这样的危机,零父亲特别心慌,虽然她们身体具备双性特征,然而并没有子宫,可出于一直以女性身份生活受到各种不公平偏见的感同身受,以及见证生产的一系列过程后,坚决不忍再让妈妈生育第二次。
“怀孕时候的抑郁症,生育时的阵痛期,一个月不停的流恶露。我不想再让你妈妈经历一次,因为那个时候我以为就要失去她了。”
如今他们都已接近五十岁,零父亲总是坐在家里的老人椅上对我们两姐弟念叨过去的经历,安爸爸则在旁边附和认同。
从小时候开始,安爸爸就喜欢给我们讲童话故事,在她的过去经历的世界里,美好得仿佛经历了一场奇妙的冒险。
人造人,克隆人,海底基地,少女之间们互通心意后的恋爱。
每每让我听得目瞪口呆。
幼小的我听得津津有味,但当我和姐姐一同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身边的同学开始谈起恋爱,也有一毕业就结婚的,便知道了自己的家庭是多么的复杂。
年纪渐长,见证了无数一地鸡毛的家庭,夫妻反目成仇,互相厮杀,或者背叛,不忠的各类新闻报道,蓦地才开始察觉妈妈和爸爸们相处竟然如此和谐,并没有吃醋,争夺,此类的事情发生。
我第一个问了花花爸爸是不是爱着妈妈,一把年纪的她因为擅长种植,年轻时租了一片土地种上草莓进行销售,如今年老就把草莓园转让的她每天就围着自己鼓捣的一个小菜园打整,依旧精神奕奕,笑着回答我:“爱呀,不爱怎么会有你们的诞生?”
“可是爱应该是唯一的,具有排他性的,我不认为女性能接受共享自己爱人这件事。”
花花爸爸放下手中农具,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这种事因人而异,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不仅爱着你妈妈,也互相爱着。”
“我不明白……什么叫互相爱着?”
“你不如去问问你时雨爸爸?当年在基地里她的想法也算是蛮极端的。”
“那花花爸爸喜欢妈妈哪一点?”
“善良,以及她只要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共同生活就别无所求,你爸这一生的愿望就是无病痛平淡过完剩下的日子。”她叹息一声:“吃苦太多了,现在这样我真的感觉很幸福。”
这种解释更加让我不明白了。
我绕道去时雨爸爸的房间,时雨爸爸年轻时因为对化妆打扮的喜爱,由此做了服装设计师,如今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做这一行没有年龄限制可言,所以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只要到了规定陪妈妈的时间,无论如何都会提前一天推掉所有通知回来。
礼貌性敲敲房门,里面传来有气无力混杂着哈欠的声音:“进来。”
“时雨爸爸,我打扰你了吗?”我伸头进去询问一番。
趴在工作室上不停写写画画的时雨爸爸依旧高贵优雅,瘦了许多的她脸上凸显了高颧骨,但无法遮挡她曾经的容颜光辉,美人迟暮,大概就是形容她吧。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因睡眠不足的眼睛下挂了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疲惫感充斥全身,精神状态颓唐。看到门口的我,摘下眼镜揉揉睛明穴招呼我过去落座,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有点事情想问问爸爸。”
“在工作单位被欺负了?”
“没有,就是有点好奇……我看到周围结婚的同事各个苦不堪言,幸福的家庭虽然有但是并不多,所以觉得我们家好奇怪。爱应该是具有排他性,自私的,可花花爸爸说你们不仅爱妈妈,也互相爱着,我不太明白这个东西。”
时雨爸爸抿了一口酒,哑然失笑:“的确,你也该到谈恋爱成家的时候了。我们这几个人组成的家庭是满奇葩的。不过你问得好,我现在回答你当时在基地里的想法吧。”
她端正身体正色道:“我年轻时也因为吃醋萌生过把你妈妈单独抢过来的想法。不过你想想当时我们这几个没有身份无法上陆地,我抢过来又能如何?当时的我能给她怎样的生活?每个人都依赖你零父亲的救济才能生活,怎能做如此事情。我占有欲确实强,但我知道顾全大局不会自私地去打破最好的选择。”
“爸爸不觉得妈妈同时爱那么多人是出轨吗?心里就真的不难受吗?爱并不能完全给你一个。”
“这个啊……”她放下酒杯
', ' ')(',像是回忆起什么,坦率道:“你这样问我倒是会有罪恶感,照你这么说,实际上我该是抢了你零父亲的老婆对不对?”
我心里一惊,回味过来确实是那么一个理。毕竟是零父亲先与妈妈交往才把她介绍给各位爸爸的。
“我们这几个诞生时都吃过很多苦,是互相协助一起挺到现在,不仅彼此之间早就习惯,而且因为记忆相同的关系,感同身受很多。大家利益点一致,都在为了幸福和美好的生活努力着。如果勾心斗角,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指向我的鼻子:“哪还有你和你姐那么幸福的长大啊。你该感到幸福,因为你比普通家庭多出四倍的爱。”
原来如此,我稍稍能理解了。
“那爸爸喜欢妈妈哪一点?”
“换位思考吧,懂得为他人着想,设身处地的考虑很多东西,虽然有些善良到傻,但不是拎不清。你说你妈妈不能把爱完全保留给我,但是其他人会补上这一缺漏,她无论和谁在一起我们都能安心。”她耸肩,站起来伸懒腰:“你再去问问若轩爸爸,她肯定能给你与众不同的解释。好了,我要继续赶稿了,明天到谁陪你妈来着?我昏天暗地连时间都分不清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提醒道:“好像就是爸爸。”
她手里的铅笔倏地加快速度:“那就要抓紧时间,不然被你若轩爹截胡,起码又得和她闹一顿。”
若轩爸爸喜欢欺负时雨爸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不过两人也算是欢喜冤家。
小时候老是看到这个诡异的场面,时雨爸爸欺负妈妈,妈妈就把气发到若轩爸爸身上,若轩爸爸表面笑呵呵地应承,然后就不停给时雨爸爸添堵报复她。
在别墅走廊上,正遇到扛着渔具想出去钓鱼的若轩爸爸,依然一身精壮的肌肉,呈现健康的中年状态。
“爸爸你又要去钓鱼啊,怎么和中年大叔的品味一样的。”
“臭小子!”她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腰上:“我不钓鱼难道去跳广场舞?那些同龄人还没我身体好,一个两个老得跟六十多岁一样,我可没兴趣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我从小到大都很皮,挨了不少毒打,唯一害怕的就是若轩爸爸,她因为常年锻炼关系,手劲极大,巴掌和拳头是所有爸爸里最疼的,所以最佩服的也是她。
年轻时候干了健身教练,辗转不同健身房,后来零父亲资助她开了一家健身房,现在她招了店长,就全程交由店长代为管辖,自己闲得要死迷上钓鱼。
只要我们家被一些人觉得大多是女性好欺负,她就戴上手套重拳出击。
对了,由此她还成立了一家女子拳击队和女子拳击培训班,曾经有一堆被我们打跑的人聚集社会上不良社会人士来找事,最后被若轩爸爸召来的三队拳击队总共二十多人又胖揍一顿。
那些人大多数是男性,被打得鼻青脸肿,看起来惨不忍睹。
这件事闹得很大还上了新闻,最后零父亲出钱开了医药费才摆平的。
不过从那以后我们家出名了,很多女性也说要独立自主保护自己,纷纷投入若轩爸爸麾下。好事的男人们也对我们望而却步,因为现在可不止三队拳击队了。
我疼得呲牙咧嘴但还是一把抓住要出去的爸爸,着急讲出话题:“我想问爸爸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她停下来好奇地歪过头:“你小子从小可没什么问题来问过我啊。”
“我想知道爸爸爱妈妈吗?”
“什么鬼问题?谁叫你问的。”眉头皱成川字,若轩爸爸不知怎么升起了强烈防备心,逼近我要个答案:“是不是哪个混蛋又在外面乱揣测我们家的事,你早点讲出来,零父亲从经济上压制,我亲自出马收拾他们。”
“不是,是我自己想知道。”我着急忙慌解释:“你看我这个年纪周围的人都结婚了,我好奇爱这个东西,都说爱是自私的,但是爸爸们相处和谐,一点也不争风吃醋,妈妈同时有那么多人,爸爸不觉得是出轨吗?”
“你没有恋爱经历的确是不好解释这个事情啊。”若轩爸爸苦恼地挠挠头发:“这么说吧,我和你零父亲对你妈妈都是一种想法,不过就是一个人的五个身体而已。”
“那爸爸们互相爱着呢?”
“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学会自爱才能去爱别人。”她与我边走边解释:“现在的生活是五个人共同努力得到的,缺一不可。这几十年大家早就融为一体成为一家人。之所以没闹崩就是因为记忆相通,我们都知道彼此的痛苦与不容易,向往的是同一种东西。不对,即使记忆不相通我们也会沟通,不被认可的双性人身份,没有出生意义的人生和冷冰冰的编号名称,全部都是由你妈妈打破的。不互相扶持等待大家的只能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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