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回京之后,无论是宫中御医还是京都名医轮着班往宫里跑,时隔数月,周王的病却依旧没有起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帝后越来越着急,召了近臣商议,有人向圣上谏言,征召天下名医为周王治病,出身江南的户部尚书夏成杰提起江南圣手黄友碧,只是此人时常行踪无定,性格孤癖,见到征召旨意,未必肯应召,需得慢慢寻访。
赵无咎听闻此事,意欲亲自前往江南寻访,罗皇后好说歹说都不能劝的他回心转意,在皇亲宗室里扒拉一圈,最后圈定了外祖家在苏州又活泼外的赵子恒。
“……堂兄的母亲说他沉默寡言,我能逗堂兄开心,由我陪着他最合适了。”他抱着柏十七的胳膊恨不得大哭:“十七,咱能让船开回去吗?我想回京都了。”
这哪里是他逗堂兄开心,是堂兄折磨他到哭。
兄弟俩并排坐在甲板上,柏十七拍拍赵子恒的狗头:“子恒,我真是后悔认识了你。”
一念之差才会上了恶当,载了个霸道堂兄上船。
赵无咎逼着她天色未亮就爬起来锻炼身体,让她恍惚产生一种明明放了国庆小长假,准备睡满七天的懒觉,结果才三号就被公司领导揪回去加班的错觉,还是不给加班工资的那种。
别提多憋屈了。
赵子恒完全明白好兄弟的意思,他眼泪汪汪:“我也很后悔认识堂兄。”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舱房洗漱吃早饭,赵子恒的腿一直在颤抖,坐在柏十七房里,连厨房送来的早饭都味同嚼蜡。
吃到一半,他放下筷子,反抗的态度极为坚定:“不行,我们不能任人宰割。”
柏十七欣然同意:“有道理。”
谁也不能剥夺她睡懒觉的乐趣。
隔壁客舱里,桌上摆着粥点小菜,赵无咎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坐在桌前吃早饭:“今早练的怎么样?”
舒长风:“十三郎以前恐怕从来没有练过,跌倒了好多次,还是属下用棍子逼着他站起来的。那位柏少帮主应该是个练家子,下盘极稳。”
赵无咎极为意外,挑眉:“练过?与你们相比如何?”
舒长风:“没有比划过,不知道他拳脚功夫如何。”
赵无咎:“找个机会试试。”他似乎也能理解:“瞧着那位柏少帮主表面白嫩,一副轻浮油滑的样子,但他能一个人北上押粮,与沿途关卡的官员打交道,想来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赵无咎掌兵多年,已经习惯了掌控全局,调兵遣将,最不喜失控的感觉,登上江苏帮漕船之前,他已经从赵子恒口中摸过柏十七的底。
不过柏十七在赵子恒嘴里好的天花乱坠,两人只差歃血为盟,结成异姓兄弟了。
赵无咎对他们这份兄弟情持怀疑态度。
赵子恒吃完早饭之后,鼓足勇气来找赵无咎讲理,还带着帮手柏十七助拳:“堂兄,你不能大清早就让舒长风来揪我起床早练。我这个年纪才开始习武早都晚了,就算是练出一点成绩,也不准备入军中做武将,何必吃这个苦头?”
赵无咎嫌弃的看他一眼:“大魏要是有你这样的武将,是武将之耻。”
柏十七笑眯眯附和:“还是堂兄了解子恒。”
赵子恒悲愤:“十七,你站哪边的?”他为了兄弟俩的懒觉孤军奋战,柏十七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厚颜无耻拍堂兄的马屁。
柏十七:“堂兄说的是事实嘛。”
赵无咎皱了下眉头,似乎并没有露出被拍马屁之后的舒爽,相反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如果没有别的事,长风送客。”
柏十七:……
头一回合还未亮出兵器就被赶了出来,而且还是那种对方不屑于拿他们做对手的轻视态度。
柏十七心里很不痛快。
次日早晨,舒长风照例去揪赵子恒起床扎马步,而派去揪柏十七的却无功而返。
两名护卫跟着赵无咎多年,没想到小瞧了柏十七。
“……柏少帮主没找到。”
“没找到是什么意思?”
“她的舱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但床上睡着个漕工,不是柏十七。”
舒长风脸色绿了:“没问他柏少帮主的下落?他总不可能丢下漕船跑了吧?”
赵子恒双眼发亮,朝着床上直直倒了回去:“十七都不见了,也没人陪我锻炼,我还是再补个觉吧。”
舒长风咬牙:“十三郎,主子有令,你若是偷懒,军棍侍候!”
赵子恒把自己的躯壳艰难的从床上撕下来,臭着一张脸穿衣服准备锻炼。
快中午的时候,柏十七才冒出来,也不知道她昨晚在哪间舱房里歇息。
赵无咎派人请她过去谈话。
柏十七进去的时候,赵子恒愤愤不平瞪着她:“十七,枉我把你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就独自跑了,也不叫上他。
她伸个懒腰,跟没骨头似的往椅子上一歪,还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年纪大了身子就犯困,也不知道堂兄叫我来是何事?”还语重心长的劝好兄弟:“子恒啊,你要了解堂兄对你的一片苦心,他也是不忍见你荒废时光,这才派专人指导。你是主要目标,我只是捎带手,再说万一堂兄想让人跟你传授绝招,我留下来岂不是占了堂兄的便宜。是吧堂兄?”
赵子恒被她堵的哑口无言。
赵无咎对柏十七的观感更糟糕了,在她脑门上又加了个“巧言令色”的戳子。
“扎马步不需要回避。”他硬梆梆说。
柏十七嬉皮笑脸说:“作为好兄弟,子恒扎马步严重伤害了我的身心,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马步扎的如此糟糕,双腿打颤,姿势全然不对,有损兄弟在我心里高大的形象,我只能选择回避了啊。”她善解人意:“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兄弟之情着想,子恒你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