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湖面上,不知不觉已经是黑夜了,双方的战船渐渐的拉开了距离,黑暗中,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对方影影绰绰的灯光,如同是广阔湖面上飘荡的鬼火。这是一场非常奇怪的战事,彭蠡湖水军好像并不着急,不着急追上来将雷池水寇拦截。但是,彭蠡湖水军的慢条斯理,反而让刘鼎和龙孟尧等人都无法放松心情,彭蠡湖水军始终好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牢牢的挂在他们的脖子上,让他们简直无法喘息。
毫无疑问,天亮以后,白塔埠,将会迎来一场血战。
刘鼎将全部的战船都集中在这里,固然是最好的避风港,但是如果白塔埠被击破,哪怕所有的战船也将成为敌人的战利品。邓志超显然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的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就是有了十足十的把握,要将刘鼎和雷池水寇都全部歼灭在白塔埠。
孰胜孰败,在此一举!
战船朝着东北方一路航行,天色发亮时,刘鼎终于看到了白塔埠的影子。白塔埠事实上并没有白塔,天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名字。从湖面上看过去,只看到蜿蜒的海岸线慢慢的向两边延伸,看不到尽头。在白塔埠的位置,海岸线悄悄的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远远的看过去,就如同是海岸线上一个小小的白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才逐渐的看清,原来这里是一个狭窄的入口,在入口的外面,乃是喇叭形的形状,因此,这个入口就叫做壶口。在壶口外面的湖面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常常有些很大的漩涡,不断的翻滚着浪花,提醒过往的船只,这里乃是军事重地,无事莫要靠近。
在白塔埠的北边,有一个相对突起的山岭,就是这里最险要的地方沙窝岭了。从湖面上看,沙窝岭就好像是人体上隆起的脊梁骨,支撑着整个白塔埠。事实上,白塔埠水军的防务要点,就在这个沙窝岭上。一旦沙窝岭被敌人占领,再多的战船在白塔湖里面都是死路一条,因此,奋字营水军长期在沙窝岭驻扎有军队,并且经常修建工事。
不久以后,镇海号缓缓的从壶口经过,果然是两边的芦苇荡都触手可及,中间狭窄的水道,同一时间只能容纳两艘战船缓缓通过。这样一来,壶口外面的所有战船,都必须在外面的湖面上整理好队伍,按照顺序排列成两组,然后缓缓的从这个狭窄的入口进入白塔湖。董澜亲自留下来指挥船只通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两艘斗舰搁浅在旁边的芦苇荡里面,上面的水寇不得不暂时弃船,跳下芦苇荡的淤泥中,顺着淤泥缓缓的移动到附近的陆地上。
龙孟尧的暴龙号率先通过壶口。壶口的后面,就是著名的白塔湖了,面积很大,湖水很深很清,舒州水军的所有战舰,都停泊在里面,大部分都是些老旧腐朽的烂船,有的还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在白塔湖的周围,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湖泊,水不深,面积也不大,楼船不能进入,但是那些走舸、艨艟、游艇之类的,却可以进去,不过,就算它们暂时躲到这些湖泊里面,最终还是要从白塔湖出来的。
所有的楼船,则全部集中在白塔埠后面的深水区,这里是白塔湖的东北角,舒州水军最大的码头就在这里。年久失修的栈桥看起来摇摇欲坠,外表已经变成暗黑色,事实上根本无法分清到底是什么颜色,人走在栈桥上,栈桥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不过这时候却显得格外的亲切。那些从各个岛屿撤出来的家眷,率领从多个栈桥上岸。这些人原本在船上都显得十分的紧张,现在终于落到了陆地上,一颗悬着的心,才缓缓的放下来。
通过壶口以后,刘鼎在船上回头看着沙窝岭,脸色显得十分的严峻。他们虽然平安的到达了白塔湖,但是真正残酷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呢。邓志超等人的战船,只要没有占领沙窝岭,就没有本事进入白塔湖的最里面,因此,邓志超肯定会下令全军猛烈攻击沙窝岭,只要控制了这个制高点,白塔湖里面的战船,就全部是纯粹的战利品了。为了达到消灭舒州水军的目的,邓志超肯定会对沙窝岭展开血腥争夺。
吱吱嘎嘎……
刘鼎从船上落到栈桥上,脆弱的栈桥立刻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将刘鼎摔到水里去。幸好,老天还是很给刘鼎的面子,一直到他离开栈桥,栈桥始终都没有倒。这座古老的栈桥,随时都会倒,但是直到龙孟尧、龙腾、马跃、龙歌、洛羽、龙吟等人纷纷上岸,它始终也没有倒下,让人不得不佩服它的生命力。
“大人!”
赫然是李天翔的声音。
刘鼎愕然回头,惊讶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李天翔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说道:“属下刚从怀宁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