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丛沉默不语。
萧骞迪冷冷的笑了笑,挥挥手,那些鬼雨都战士竟然全部都慢慢的退开了。
申丛愣在那里,所有的淮西军士兵也都愣在那里。鹰扬军骑兵到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体是凝结的,神色是怪异的,鹰扬军离开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也是凝结的,神色显得更加的怪异。他们开始还以为鹰扬军是要拉开距离,然后用箭镞射死他们,可是,奇怪的是,鹰扬军居然是真的退开了,一点都没有跟他们为难的意思。也许是事情太过怪异,那些淮西军士兵看看申丛,又看看逐渐退去的鹰扬军,再一次感觉自己好像是没有思想的动物。
天知道鹰扬军是什么意思?
申丛感觉到自己好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蔑视,这种蔑视实在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灵,尽管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尊严有多么的值钱,尤其是在秦宗权的面前,可是,现在连鹰扬军都这样对待他,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了,极度怕死的他,在这一刻,竟然有种想死的感觉。他对逐渐远去的鹰扬军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答,鹰扬军继续远去。
申丛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对着鹰扬军吼叫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他的怒吼终于有了反应,萧骞迪骑马慢慢的转了回来,慢慢的来到申丛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看一个白痴,却始终都没有说话。那些淮西军士兵看看萧骞迪,又看看申丛,再次觉得自己像个没有知觉的动物。
申丛的血液马上冻结了下来,喃喃自语的说道:“你们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抓我?”
萧骞迪冷冷的说道:“杀你?抓你?有这个必要吗?”
申丛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道:“我要见刘鼎,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萧骞迪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跟来吧!”
说着,拨转马头而去。
申丛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跟着萧骞迪去了。
萧骞迪骑马走在前面,申丛就像是马夫一样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忠实无比,一直走到兰溪的城门前,他才看到了刘鼎。
传说中的刘鼎,是身高九尺的大汉,双手能生裂狮子老虎,脸庞狰狞,可以吓死敌军。然而,在申丛面前的刘鼎,却是非常文静的,不带丝毫的火气。他正在和兰溪城的乡绅们说话,声音听起来也非常的温柔,和传说中的刘鼎完全判若两样。如果不是萧骞迪将他带到这里来,他甚至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刘鼎。
刘鼎看看萧骞迪,又看看申丛,有些不解的说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放他回去吗?”
萧骞迪说道:“他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
刘鼎转头看着申丛,似乎觉得他有些奇怪。
申丛一路上想好了无数的说辞,想着见到了刘鼎以后,如何开口才是最得体的,既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又不失做人的尊严。他甚至天真的想过,如果真的见到刘鼎,一定要表现出不折不挠的气势来,不要让刘鼎看轻了自己,可是,真正看到了刘鼎以后,原来的说辞全部都消失了,所有的动作也都停顿了,他好像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孩童一样,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良久才喃喃自语的说道:“我……我……我……”
刘鼎漫不经意的说道:“我放你走,你走吧。”
申丛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刘鼎再次平静的说道:“黄州不是你呆的地方,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朝廷将要管辖这里,你最好想办法和秦宗权打个招呼,安全的退出黄州,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于黄州的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申丛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他看到了刘鼎的目光。
在刘鼎的目光里面,他看到的不是仁慈,不是敌视,而是怜悯,而是蔑视。
深深的怜悯。
深深的蔑视。
在这一刻,申丛终于知道,为什么刘鼎没有杀自己,还要放自己走,实在是因为,自己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是的,以他的资格,根本没有机会成为鹰扬军的对手。从自己被杨鹭飒蒙骗以后,他在刘鼎心目中的地位,就急促下降了。杨鹭飒只是刘鼎麾下的将领而已,就已经将他申丛玩弄的团团转了,如果是刘鼎出手,他申丛恐怕处境比现在还要更加的糟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