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渴望父亲还能变成以前那样慈爱温柔的样子,变回母亲去世前的样子。后来他渴望的父亲回来了,那份温和与慈爱却全给了弟弟。因为弟弟是雄性,是家族的延续,因为弟弟是天赋最好的祭司,以后可能会成为大祭司,成为连父亲都仰望的存在。
而他在父亲眼中,永远是个无能的,没什么用的雌性兽人。安晴一方面恨霜语,一方面又觉得是自己这样没用才不被父亲喜欢,如果他能比霜语更强大,父亲就不会那样对他了。
直到父亲表露出希望他联姻的意思,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恍然发觉,不管自己多努力,都不可能比弟弟更优秀,也不可能获得父亲的喜爱。
安晴放弃了,得不到的就毁掉,他决定毁掉这个他出生的地方,再远走高飞,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而茧鼠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只不过这个机会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安晴知道,他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了,他现在满心仇恨,只想拉着所有人毁灭。
可他没想到杭十七会踹三长老那一脚,说那些话。
刚刚父亲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画面,是有些滑稽的。也让安晴骤然发现,对方早已不是他心中那个高不可攀的虚影,只是一个有些滑稽可笑的老头罢了。被踹一脚,也会疼,也会哼哼唧唧倒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多可笑,他汲汲半生,就为了努力讨好取悦一个这样的人。一个弱小的卑劣的,不爱他也不爱他的母亲,甚至不爱霜语,只虚荣地在意着自己的名誉和地位的父亲。他甚至为了这样一个人,毁了自己。
“刚才谢谢你。”良久,安晴说。
杭十七先是愣了一下,转而警惕起来,他可没忘了这家伙是个变脸怪,自己打了他渣爹,他还道谢,不正常,说不定又是在计划什么阴谋呢。
安晴觑着杭十七警惕的神色,嘴角泛起苦笑。人之间的信任一旦毁掉就很难再建立起来。好在他也没指望在杭十七这里洗白。安晴坦然道:“昨天是我把你是杀手的消息告诉霜月的,你来找我,要问的是这个吧?”
杭十七一听他承认,气愤道:“不是说好了互相保密的吗?你干嘛卖我?我都没告诉敖梧你也是卧底。”
安晴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不告诉敖梧我是卧底,只是因为担心自己身份暴露,可不是在担心我吧?我告诉霜月,当然也是因为我有办法把自己撇清出来。”
杭十七:“你怎么撇清的?”
安晴失笑:“你觉得我会蠢到告诉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昨天是怎么安然无恙离开白塔的?总不会是霜语那个小子说谎,替你遮掩了吧?”
“大祭司没让他看我的过去。”杭十七洋洋得意:“就算你跟霜月说了我是杀手,敖梧相信我不是,我就不是。再说我都没打算继续杀他了,你没证据。”
安晴:“既然我都没证据了,你这急三火四地来找我又是做什么?”
“我……”杭十七瞪起眼睛:“当然是警告你不要再出去胡说八道!我劝你也不要再和那些人掺和了,你看他们对于失败的自己人,都是毫不留情地弄死,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他们掺和,早晚也得没命。不是被敖梧发现弄死,就是被他们利用完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