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3章 会猎</h1>
黄褐色的麂子长腿窄背,闪电般地越过杂色的草甸,草色像是迅疾的流水在它身下流过,它前方就是一个草坡,越过去看就是一片碧蓝的天空。
带着滚滚的尘烟,巴雅尔猛地勒住胯下的战马。战马长嘶着定住,只一步,上官云逸的黑马停在他身边,那匹足长八尺的黑马甩着它黑色的长鬃,暴躁不安地刨着蹄子,上官云逸以马鞭随意的敲敲它的肩骨,让它安静下来。
“这个畜生好快腿,看来追不上了。”巴雅尔看着麂子在草间一闪一闪的身影,呵呵笑了几声。
上官云逸也笑:“大王子的好骏马,却没有野物一辈子都在草原上逃生来得敏捷啊。”
巴雅尔不答话,从马鞍侧袋中擎出角弓,扣上一支描银的紫尾狼牙箭,试了试弦,忽然带马而出。上官云逸挥手制止跟随着出猎的一众武士,所有人都原地不动,看着巴雅尔在飙风般的白马上张开了角弓。
麂子四蹄猛地蹬地,在草坡的尽头,它像颗弹丸一样弹向天空,在半空中矫健的身体舒展开来,同时扭头回顾身后追赶的猎人们,带着野物特有的桀骜不驯。
“砰”的一声,弓弦清亮地划开空气,草坡尽头矫健的身影忽地迟滞了,像是时间短暂停止,麂子高跃的影子变成了画在蓝天白云中的一幅画。狼牙箭洞穿了它曲线美好的背脊,带起一股飞血,它无力地栽落。
巴雅尔带着笑容回头。
短暂的沉默后,黑色战马上的上官云逸率先拔出掣电刀敲击着刀鞘大声喝起彩来,伴当和西越的武士们这才从赞叹中回过神来,一齐拔出武器敲击刀鞘,以戎族特有的方式向着英雄欢呼。
巴雅尔高举着弓带马驰回了人群中,有得意的神色。
“野物虽然敏捷,却没有人的智慧啊。”他笑着,“就在这里烤了麂子,献上它的头作为我对上官将军的敬意。”
上官云逸按着胸口回礼:“这不是它没有智慧,麂子再聪明,也逃不过豹子的爪牙,就像麻雀努力,却不能像雄鹰一样高飞。”
独臂的苏日特微微回头,和巴雅尔的伴当们对了对眼色。
烤肉的香味飘在鼻端,西越战士们和戎族武士随意地坐在马鞍上,蓝天为盖绿草为席,一堆篝火上烤着焦黄的麂子,有人在旁边拿铜壶热着砖茶。
巴雅尔以清水拍了拍手,恭恭敬敬地操起银刀,一刀斩下麂子的头,盛在银盘里捧到上官云逸的面前。
“大王子太礼敬了,这头怎么是我可以享用的呢?”上官云逸推辞。
戎族的习俗,是把打猎得到的第一头鹿的头和心献给部落里最英雄的好汉或者最有地位的老人。
巴雅尔微微一笑,他清了清嗓子,忽然引吭高歌起来。戎族的歌谣中原战士们都听不懂,可是一旁的苏擒虎看着他挥着袍袖,且笑且歌,歌声嘹亮穿云,也知道那一定是一首欢迎远客的礼乐。
戎族战士们一齐起身,上官云逸也随着歌声立起,恭恭敬敬地聆听。
巴雅尔唱完了歌,一振皮袍的袍摆:“上官将军从遥远的中原来,是我父亲都礼敬的人,又是我们戎族的好汉子,麂子头当然只能献给上官将军。我们戎族的和平和强大,都要期待上官将军的帮助。”
上官云逸按着胸口行礼,接下了银盘,在麂子头的颊边削下一片肉咬在嘴里,高高地托起银盘:“这麂子头给戎族的勇士们分享,这都是大王子的盛意。”武士们的欢呼声中,苏日特起身接下了银盘。
巴雅尔和上官云逸都沉默地凝视着篝火,静了片刻,巴雅尔拾起一根枯枝抛了进去,火星一闪,他含着笑说:“上官将军来到统万城半个月,家主和几位汗王都有款待,直到今天才有我这样的后辈款待将军的机会,一直没能和上官将军谈心,我心里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