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得虚名》染:典砌前传
因景云山庄诗客云集、古今字画满目琳瑯,骚人才子到此宛如宾至如归,人又称它「染墨薰香」。
「染」出自此,以典砌为首,是现任庄主况予愁的一步暗棋。
典砌,本名郑初莹,为染中之首「扇行弼」。
「扇行弼」只有两个时候可以行动,其一、当况予愁陷入危机也不得妄动,除非况予愁开扇。
其二、况予愁濒临死机。
出现时机错了,傲娇况可是会懊恼的……。况予愁一懊恼,典砌可就要紧张了。
人物出自:《寒风向着西北的窗》。
本篇为2005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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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午,稀疏虫鸣,一株株高树耸着,影子堆满了少年的去处。
明明是个少年,可神色却是那幺漠然,彷彿这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触动他的心房,除了报仇。
实则,他的心思比谁都容易触动,否则,他怎幺能感受到在这里有股不寻常的温暖,拢住他的过去与现在,使他不捨移动。
典砌背对一林子,看着眼前,在两个山璧之中的夹角有一山洞,上挂着一匾额爬了不少蔓藤,写着「乍黯燧」。
典砌真觉得这是个怪地方,刚从林子的另一端看来,是一大片很深好像无尽头的林子,使人怯步不想入其。但一入林,不一下子就过完了,二十丈?三十丈?但绝不超过五十丈。
让他觉得奇怪的,应该要对这一切感到诡异才是,尤其是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乍黯隧,也该有点却步。然则,一点也不。
站在洞口张望多时,甚至有种温暖的感觉,因为正午的阳光吗?
「这里的气氛不一样啊……。」
之前住的村子──那个好像从未存在过的村子,坐山拥水使典砌对大自然中的变化已经小有心得了,但从没有像现在如此打从心底温暖过。
暖到典砌不想多动,好像这一动就会驱走这些附在他身上的暖意,所以他就这幺一直站着。
「这该不会是所谓的,山之灵所在地吧?」
喃喃着,乍黯隧里突然出现了光点,光点左晃右碰,越来越接近洞口,也越明显。
况予愁让他带一封信,去找一个叫怀容天的人,他说,只有此人可以解救典砌的心房。因为人称他「黑暗之光」。
典砌不是想报仇,就是想忘却,况予愁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他没有要他放下复仇,但也不希望他放下自己的心。所以索性帮他介绍了一个大夫,还有顺便调教一下典砌不够扎实的功夫。
要把言躯连同鬼门关彻底摧残得一乾二净,只是高手是不够的,必须是特长高手。这点典砌也很清楚,基于后者的理由,他愿意来到乍黯隧。
那光点离洞口五尺时,典砌才看清遮在光点前的是什幺,是个人。
而那盏灯像是有意识般,跟在那个人后面。
那人外表很年轻,像是十八岁般,眼睛却像是已经渡过一次人生的智者。而不知是岁月还是天生的,银白色头髮;和从一开始就绽放在脸上的,微笑:
「我是怀容天,你要找的人,不是山灵,但很接近了。」
怀容天淡淡的微笑,温暖到好像可以融解典砌筑起得钢硬心房。典砌知道这就是他觉得温暖来源,但他习惯性的去抗拒,不想去接触这陌生的温暖。
然而为什幺刚刚不抗拒?因为典砌不知道那是人还是来自自然的温暖。
而人,他就不想相信,言躯当初经过他们村子时,也是默默微笑看着他们。
现在想起真是令人发颤。
怀容天没有介意典砌眼神的突然锐利,手掌触碰旁边一个矮小的生物,道:「这是慎岚,我的徒儿。」
典砌这才发现,原来一个小妹妹一直站在怀容天身下,一动也不动,只是因为自己一直注视的怀容天,所以才忽略了。
小妹妹年九岁,眼睛溜溜,一脸不甘愿被大人忽略,颇逗人发笑。
典砌慌忙拿出况予愁给他的信,向前一步递给怀容天「我是典……典砌,这是况予愁嘱咐我带来交给您的。」
还是不太习惯跟了十七年的名字,突然换成一个奇怪的名字。
那个小孩子原本根本就不是神仙,只是可恨的是,那小孩毫不藏锋略带高傲、野心还有冷酷的眼神,对典砌来说反而真实。
『为什幺叫典砌?』
『你要想成〝把你的一生典当给我,砌成你的心愿〞也行,』
怀容天轻柔的伸手把信收下,点头致意,道:「请随我来。」
话一说完,怀容天转身,灯也自动得缓缓向前。
典砌觉得不对劲,怀容天的动作看似缓慢悠雅,其实也就是一个平凡也不耗时的动作,有点像是……鬼魂?
「啊!他的动作没有影响到风的流动!」
「这幺快就察觉了?看来是有来历的啊!」
慎岚小妹妹不知何时灵巧的绕到典砌后,典砌一惊,退了一步想让她先走,她止手摇头道:「客人先请。」
一举一动,加上那稚嫩带点灵气的眼神。
典砌轻轻的笑了。
他想到以前住在隔壁的老婆婆,孙女今年也是长这幺高了,成天黏着他要抱高高的,小小掌心对着天空,好像想一探究竟。只是还来不及知道村子以外的世界,就已经结束了。
「不要同情蝉不能在冬天鸣,牠会同情你从未温暖中诞生,又在温暖中离去。」
怀容天的声音迴荡在隧道里,温柔的响着。
典砌看到亮光照进隧道,一个转弯,他不禁讚叹--
隧道似乎是到了尽头,整个隧道尾端成了一间石屋,看慎岚脚步轻快的跑进一个洞里,典砌猜想那就是个隔间了。
然而这石屋也不全是石屋,有一半露在〝外面〞是用竹子搭的。
光亮就是从外面透进来的。外面,乍黯隧简直是通到另一端的世界。
溪水淙淙,还有,开满桃花、李花的树,几只蝴蝶、蜻蜓低空拍着翅膀。
仙境也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很美对吧。」怀容天轻轻笑着,走到竹屋那一半的桌上,打开茶壶盖子。
小慎岚小心翼翼的从那石洞走出来,提着一壶热水。
「外面很好玩喔。」小慎岚因为使力,只能吃力的笑着,典砌忙替她提起沉重的水壶,才放置桌上,就被慎岚拉到外面。
慎岚回头指向竹屋两旁,石壁上一个一个的空洞,还有竹掩,听慎岚的话,那应该就是窗户了。
「你看,那是厨房,还是另一边那边是师父房间,那边是我房间,在过去那是介绍你来那位况小哥的客房。那小哥龟毛得很,不怎幺喜欢飞蛾也不喜欢蜻蜓,他说除了蝴蝶已外其他会飞的虫子都不喜欢,所以每次回来时,岚都会先叫虫子离开。」
「妳会跟虫子说话?」
慎岚像是听见奇怪的话,道:「咦?谁都可以跟虫子说话呀,来,你也说说看。」
典砌笑笑,伸出手指道:「如果牠们听得懂的话,就停在我手上吧。」
突然间,小群蝴蝶飞来,争先恐后扑向典砌伸出的手指,吓得典砌忙收回。
「嘻嘻。」慎岚笑着转过身跑开,典砌根本来不及拉住她问个明白。
注意到,慎岚转身跑开,宽大辫子弹开的后颈上,有块图形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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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砌觉得他来这里很悠闲。
每天陪慎岚玩,一下跳进溪里,一下又跑很远去的山壁摘药草,看慎岚三两下轻而易举的一手撑着岩壁,一手準确的摘取她要的药草,又一眼就能分辨。典砌有些不服气觉得一个孩子可以作到的事,他何尝不行?
所有他一边跟着自然而然的学,他很喜欢各种药草的味道,那可以让他很安心的味道。
只是他自进来那日,还没出过乍黯隧,都在这一边的世界。
「慎岚,快下山了,我们来时花了半天时间,现在回去已经晚了。」
慎岚来到远处的小村庄,把一些怀容天调好的药交给当地大夫,又跟当地孩子玩了下,一点也不担心时间。
「砌老爹你不用担心啦。」慎岚背起已经空的竹篓,向玩伴们挥手。
「什幺砌老爹?我才十七岁!」
慎岚故作吃惊:「原来你十七而已啊!不过大我八岁你说你老不老?成天苦瓜脸看起来就比我师父还老!砌老爹,你以为这几天只是陪我玩,其实是我陪你修鍊呢。」慎岚一笑,把一瀑长髮用条绳子绑起。
慎岚把外挂扣上,减少跑起来时的阻力,她小手一边扣上,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