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端午,侯府给殿下准备了长命缕、赤白囊,席间还有白团、筒棕、菖蒲酒,酒是奶奶亲自所酿,香甜爽口,细腻酿厚,殿下如有意,可随臣同往。”
褚怿单刀直入,开篇点名题意,一则完成老太君交代的任务,二则暗示明日自己可全程陪伴于她左右,聊赔近日冷落之罪。
然而对面人听完,并无半分动容之色,只差将“无意”二字写脸上。
褚怿:“?”
容央霜眉冷眼,继续低头用膳,褚怿耐着性子,看她要往那盘茭白鲊里夹,便又主动再给她夹了一箸。
容央默了默,然后一声冷哼。
褚怿知道,这一哼,就意味着火气并不是那么旺盛了。
于是微微噙笑:“臣还未曾跟殿下共饮过,愿明日能如愿以偿。”
容央阴阳怪气:“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褚怿似懂非懂,想到喝酒的目的的确是为陪一赔她,便点头:“嗯,在殿下。”
容央心道果然,往日里暗搓搓觊觎她也就罢了,而今竟想借着端午的由头把她灌醉后欲行不轨……
呵!
容央冷嗤:“其实癞蛤*蟆吃了天鹅肉后,也一样还是癞蛤*蟆。”
褚怿:“???”
容央皮笑肉不笑:“将军说是吗?”
褚怿对上那双狡黠的眼,大脑飞速运转片刻后,终于若有所悟,唇角弧度继续上挑。这一笑,三分散漫,三分讥诮:“那也是吃过天鹅肉的癞蛤*蟆。”
有样学样:“殿下说,是吗?”
“……”容央愤然瞪大眼睛。
烛火颤动,褚怿大喇喇夹菜用膳。
容央怒极,内心痛骂数声无赖至极、卑鄙无耻,把双箸往桌上一拍,怒而往外。
褚怿吃饭动作被迫停下,略蹙眉峰,舌尖暗暗舔过腮帮。
这气性……还真是大哪。
褚怿叹气,一时间无奈至极,然想到明日之约,到底还是放下碗筷,起身去了。
※
容央回屋,转头不见侍女跟来,反而是那男人步履沉健,如入无人之境。
立刻心惊兼火大:“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没允。”
褚怿神闲气定,撩开垂幔阔步走入内室,站定后,双手往胸前一拱,颔首行礼。
容央杵在床前,被这架势微微唬住:“你……干什么?”
褚怿抬眼:“赔罪。”
眼神亮而清。
内室的烛火燃得不多,寥寥微光环绕周遭,被他凛冽气场一压,愈呈黯然之势,容央蓦然就感觉他格外地英武起来。
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恼。
他分明是在低头行礼,凭什么还这样高大?
转念又一怔。噫,他竟知道来低头了?
容央嘴角情不自禁咧开,忙别开脸去,平复片刻后,扬声道:“哦,你有何罪啊?”
褚怿双眼如炬,早把那一笑收入眼底,一时越感啼笑皆非,站直道:“侍君不周,兼……痴心妄想之罪。”
侍君不周这认识倒是很到位的,只是痴心妄想……
说得这么直白,他就不害臊?
容央继续绷着小脸,缓缓在床上坐下,勾住一截披帛把玩:“你对我又无意,哪里来的痴心妄想?”
褚怿盯着那绞弄披帛的小手,答:“不能说无意。”
容央一震,眼盯过去,晶亮。
褚怿对上,刹那间竟也震了震,便垂睫。
容央眼神一错不错,不放过他一丝表情,越看越惊奇兴奋。
什么意思?
不能说无意,那竟是有意的?
只是这意……
容央又板脸:“是‘见色起意’的意吧?”
褚怿扬眉,眼顺势抬起,表情越发精彩。容央自也知言语太直露,别开脸。
褚怿眼神深邃,沉吟片刻,终还是坦然回:“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