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央心一揪,面手蹑脚地爬到床里侧去跪着,开始研究他腰:“你腰疼了?”
褚怿仍旧不答,把容央整得越发忐忑,想解开他衣袍来看,却又反应过来那里就算是劳损,外观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正紧张,褚怿倏地开口:“按会儿吧。”
容央:“啊?”
褚怿调整了下姿势,重复:“是有点儿疼,给我按会儿。”
容央听他承认腰疼,心口“嘭”地一撞,一双小手按上去,小心翼翼地动起来。
片刻,求证:“只是有点儿疼吧?”
又道:“是被我刚刚压疼的吧?”
褚怿轻咳一声,答:“不清楚,也可能是累的吧。”
“累的?”容央眉头紧蹙,替他分析,“是最近在马军司骑马累的吗?”
褚怿答:“最近在马军司没骑马。”
容央一颗心拔凉拔凉。
褚怿:“怎么不按了?”
身后半晌没回应,只是那双小手终于按了回去,按得缓慢又沉重。
褚怿偏头,朝后瞄去一眼,容央坐在里侧,半边脸庞被薄薄暮色照着,果然是愁云惨雾,悲戚难言。
唇边露出一笑,褚怿忙转回脸去,又咳一声,吩咐:“用点力。”
容央愣一下,继而很乖顺、很认真地用起力来,像模像样地按摩一会儿后,闷闷道:“应该是旧伤太多,积久成疾了。”
褚怿在暗处扬眉,心想这个时候倒是觉悟高了?
又听得身后人道:“你从十二岁就开始骑马上战场,每挥一次长*枪,腰就要承力一次,更不用说被敌人用刀枪压制的时候,不小心摔下马的时候,还有那一回那差点被大辽的骑兵踏成重伤的时候……”
容央蓦地停住,鼻头一酸,蹙紧眉忍着道:“你虽然年轻,外伤恢复得快,但毕竟不是铁打的,遭了那么多的罪,哪可能一点基础都不伤?”
褚怿唇边坏笑凝住,眸光黯下来:“你怎么知道我被大辽的骑兵踏过?”
容央自然不会说是大婚前赵彭特意给她讲的,避重就轻答:“你那些糗事,以为瞒得过我?”
褚怿哑然,喉咙像给什么东西梗住。
容央哼道:“你不要总仗着自己年轻,看起来所向无敌的,就真的以为自己无敌了。你现在不过是个指挥使,一个小将军,往后不知道还要多少仗要打,多少伤要挨。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做定风波、平四海的悍将,做扬名四海的大英雄的,要是在那之前把身体先废了,便是侥幸做成,下半辈子也多半成了个废物,那我……”
容央哽住,双手也停住,褚怿回头:“那你就不要了?”
容央对上他深黑的眼,一震,那句关于“不要”的威胁蓦然就卡在喉中,怎么都无法再开口。
她怎么会不要呢?
她怎么舍得不要他?
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甚至还没能等到那一天,他就真的永远地倒下了,那她……
容央眼圈一热,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砸下来了,褚怿猝不及防,根本想不到情形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翻身坐起,褚怿去拉人入怀:“我骗你的,我没疼。”
容央已然顾不上他装不装、骗不骗的问题了,只是垂泪:“但总有一天会疼的……”
“……”褚怿头大如斗,后悔莫及。
“那,总有一天还会死呢?”褚怿尝试这么来哄。
容央哭声更大。
“……”
行吧,先不哄了。
褚怿把人抱着,静静等她哭完。
所幸也只是情之所至,悲从中来,动情的哭,待情去之后,那哭便也消歇了。
容央抽抽鼻子,平静下来,撩起眼皮,定定地盯着罪魁祸首看。
褚怿承受着。
“你骗我。”秋后算账。
“要如何?”悉听尊便。
容央鼻尖红红的,眼圈也红红的。
褚怿恭候她发难,最后,等来她眼睛一闭,嘴唇一嘟。
很勉强般地吩咐:“亲一下吧。”
褚怿哑然勾唇,把人看着,亲前,强调:“就一下啊。”
也很是勉强一般。
容央愤然睁眼,不及去打,褚怿猛地亲来,把她亲倒。
作者有话要说: 容央:啊,我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