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央原本只是目光审度,耳闻这一声缠绵悱恻的“悦卿哥哥”,饶是脑袋被酸水泡过,也该明白面前的是何许人也了。
——悦卿哥哥?
容央一口气梗在胸口。
褚怿依旧点头致意,同上回一样,点完头便欲走,奈何这一回,身边多了个秤砣。
容央两只脚死死地扎在原地,不动。
褚怿大手推了两下,无果后,表情一时复杂。
不及解围,身边娇妻已朝着前边曼声开口道:“你是表舅家的雁玉姐姐罢?”
林雁玉仍然规矩地垂着眉眼,答:“殿下是悦卿哥哥的夫人,论辈分,该是雁玉的嫂嫂,‘姐姐’二字实为折煞,殿下若不嫌弃,就唤我一声‘雁玉’吧。”
容央默默把那声“悦卿哥哥”碾成齑粉,然后做出了然的神色,微笑道:“好啊。”
这娇俏的一声“好啊”,则把边上的褚怿应得有点头皮发麻。
容央继续道:“那你也不能再叫我‘殿下’,要叫我‘嫂嫂’哦。”
林雁玉垂着的眼睫微抖,两腮明显僵硬了下,但还是笑笑:“嫂嫂。”
容央满意地点头,又道:“这两日驸马总闹失眠,硬要拉我过来作伴,可他又忙,白日里,估计也就是我一人守窗独坐了。听说奶奶最近认了雁玉你做干孙女儿,要为你物色夫婿,我在这方面眼光一向不错,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来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林雁玉一动不动,片刻,声线微哑:“那自然,是雁玉的福分了。”
容央笑答不必,复又把人细细剖析两眼,抓在地上的脚趾总算松开,给褚怿成功地“揽”走了。
二人去后,廊中秋风瑟瑟,候立一边的小丫鬟愤愤不平道:“这帝姬,真是笑里藏刀,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提醒您别对大郎君动心思么?也不睁大眼睛看看,大郎君的心早被他身边的小丫鬟勾走了。”
这丫鬟所揶揄的,乃是上回在金粉斋目睹褚怿被一小丫鬟追着打闹之事。林雁玉听罢,眼神冷淡:“小丫鬟就是殿下。”
丫鬟一时没反应过来,跟上去两步后,才猛地憬悟
那日在街上跟大郎君嬉闹的,原来就是嘉仪帝姬本尊?!
刚刚因为受惊吓,丫鬟一直没敢抬眼去细瞧,只隐约感觉帝姬的声音有那么两分熟悉,想不到……
丫鬟心惊又心凉,如果那人就是帝姬,那褚大郎君的心,还能被自家姑娘拢过来吗?
廊外的风似更肃冷了,真真是应景,丫鬟默然跟上林雁玉,把她提着的漆盒接过来。盒里面装的是林雁玉亲手给褚怿做的糕点,她说要自己提、自己送才有意义,可是现在,大概是怎样都没有意义了。
丫鬟不由一叹。
前面,林雁玉道:“不要叹气。”
丫鬟一怔。
林雁玉步履如常,声音已然恢复往日的镇静:“柳暗花明。”
作者有话要说: 雁玉:气。
容央:气。
老太君:气,好气。
褚怿:……
第63章 、哄人
闻汀小筑, 主屋。
容央把褚怿箍在自己后腰上的大手挣开,扭头质问:“你刚刚推我做什么?”
褚怿对上那双大眼:“?”
容央严肃:“我刚刚站在那儿,你为什么要推我?”
先前在廊中, 林雁玉明显是自闻汀小筑的方向匆匆而来,缘由何故, 不言而喻。
容央当时虽然气恼, 但并没有要刨根究底的意图,但褚怿点完头就想把她拉走的反应,实在令她有点恼火。
怎么,她要是没主动把林雁玉认出来,他就打算把这一页揭过去是么?
容央越想越气, 冷脸, 扬声:“你是不是怕我跟她说话, 怕我为难她?”
大概是日头西斜的缘故, 褚怿此刻的脸显然较刚刚黑得多。
容央定定看着, 颇有一丝心虚,便把胸脯挺起来补充气势。褚怿垂眸瞄去一眼, 唇角动了动, 似是而非的一抹笑:“夫人有为难她么?”
容央蹙眉, 对这份回应半信半疑。
褚怿低头,重新把她小手牵起,很恩爱地领着人走过落地罩,来到内室。
“我以为夫人所言, 句句在理。”
及至床榻前, 容央被他按着坐下,帐中气味清清爽爽,没有一丝黏腻的胭脂味或熏香味, 是仅属于他的气息。
脑袋瞬间就有点蒙,不知道他刚刚是在真心地评价还是违心地安抚。
褚怿:“只一句……”
容央立刻:“哪一句?”
褚怿盯着她,低声:“眼光不错?”
容央一怔,反应过来是被他揶揄以前选婿总是看走眼后,刚顺下去的毛又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