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睁开眼,凑近些,“我看是小娘子钻到钱眼里!那样的富贵人家什么大夫请不到,不过是一个解酒却来寻你?”
林思淼突然一愣,自己来大穆朝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确实要留个心眼。
银子虽然重要,但自己的小命更值钱。
“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哥,”转身好生好气地回:“春回久药馆小,前几日才开张,确实是没来得及请大夫坐堂,要不您先去别家看看。小女子其实也只会抓药,不能给人瞧病。醉酒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病,还是小心点好,对吧!”
客客气气地婉言拒绝,对方还想坚持,却找不出合适的说辞。
男子很不乐意地拱拱手,唯有暂且退下。
门外的伍儿看柳林枫快步往外走,赶紧一溜烟躲到房屋侧面,灰色衣角还露在外面飘。
柳侍卫笑笑,只当是个没事干的小娃儿凑热闹。
林思淼素来行事谨慎,无意得罪有脸面的人家,随即要跟出来送送,被后面的檀桓一把拽住。
“我来。”慢悠悠地走到门外,柳侍卫已经上了马,扬鞭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林思淼的错觉,她总感到檀桓很介意和这位英武帅哥打交道,似乎有点处处拦着自己的意思。
门口的华奕轩当然知道来人是谁,只看那佩剑上威风凛凛的麒麟标志,也猜到是太师府的人。
春回久不过一个开在犄角旮旯的小药馆,居然引得太师府来寻,当然不是那么简单。
他正靠着门思忖。
“公子,公子——”有人小声地唤,歪头一瞧,不出意料是自己的宝贝书童,正在屋侧面的檐下招手,怀里还抱着一袋油饼。
先警惕地四处扭头瞧,思淼不在大堂,估计是到后面的小厨烧水。才呲溜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
“小的担心你住不惯。看!煎油饼。”满脸堆笑递过来,“本来想去买公子最喜欢的贺家酪面,他家开门太晚,怕饿着公子。”
新出锅的油饼散发温热气息,各个黄澄澄滴,华奕轩忍不住拿一个嘎吱吱咬起来。
“我好得很,你还是少来,哪有个小伙计还专门要人送饭的。再说——”上下打量伍儿的穿戴,“真要来就讲究些,我那些衣服你随便挑几件。”
“公子,你又要我假扮啊!”
“安全第一。”
他狼吞虎咽咬完一个油饼,把纸袋接过来,“走了哦!”潇洒地转身,一路小跑回到药馆。
林思淼正捧着瓷杯喝水,小高盖里的散茶没剩多少,能不能吃上饭全凭今日的流水。不过昨儿那么一闹,今天总该有些客人吧,心里翻江倒海地琢磨。
抬眼瞧檀桓抱着一袋油饼进来,那纸袋子颜色鲜亮,材质厚实,上面还有暗暗的花纹盘绕,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她砰地放下茶杯,“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些?”
檀桓笑嘻嘻走近,“银子是没有,但可以赊账啊!”
“赊账买上几个馓子就可以了,”指着油饼气哄哄,“今天要没收入,我——就把你卖了抵账。”
“可以,可以,瞧你气得!”突然靠近,用手掰下一小块放到思淼嘴里,“好吃吗?”
林思淼嚼嚼,确实——好吃!
他笑笑,极尽温柔,“里面放上酥酪才是美味。”
“等等,”思淼之前专门去蓝桥的美食探过店,她记得只有一家的油饼加酥酪,五百银一个!吃惊地:“你吃过?贺家酪面!”
“没有呀,我猜的,那么有名肯定好吃。”
女子咬着油饼,寻思自己这辈子也吃不起那家的酪面,五百银相当于现代二千元,就一个油饼!
日头越升越高,正街的喧哗声此起彼伏,柳树下的令狐大娘子坐在廊间描茉莉花样,嘴里还哼着小调儿。
许是她的花画得太好,好些个蝴蝶落下来,还引来几只蜜蜂嗡嗡地响。令狐娘子伸手挥挥,不成想凑巧打到只大马蜂身上,哎哟声,被蛰了一口。
水葱的手指钻心得疼,白净皮肤上鼓起个红肿大包。她赶紧到后面用冷水泡泡,还是疼得只咬牙。
突然想起林思淼的药馆就在隔壁,昨夜的闹腾她也有所耳闻,赶紧略微整理发髻,套上薄衫,嘱咐屋里的婆子自己去了春回久。
急匆匆用帕子遮住手来到门外一瞧,今儿里面可真不少人,而且几乎都是带着娃儿的妇人。
林思淼正在药柜前取药,手里发出去的全是小儿对乙酰氨基酚混悬液。她仔细叮嘱使用前需摇匀,一定按体重和年纪给药,一天不可以超过四次。
不少人还在等,檀桓左右逢源,边递药瓶边陪说笑,顺便再瞧瞧病症。
令狐大娘子站在最外边,手指火烧烧地疼,想直接过去找思淼说话,又觉得只是被蛰一下,未免大惊小怪。
正犹豫不决,被眼尖的俊美伙计瞧见,但见男子眉眼如皓月,轻步走来温柔地问哪里不舒服。
令狐娘子打眼一瞧,哟!好个模样,脸刷一下红到耳根。
第15章天象吉兆紫薇星动。
炽日火云,蛙声四起,春回久药馆里客人络绎不绝,本来就窄小的阁楼愈发显得拥挤不堪。
忙到午后大堂才安静下来,林思淼甩甩手,只觉得大拇指连着食指的虎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