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使当然只有一个啊!”
林思淼满脸懵,“可是那位公子不是姓华吗?”
黄掌柜哈哈笑着,捡起个蜜枣放进嘴里,慢悠悠地:“华公子的生父是赵主使,不过他从小养家华家。你一直在铺子里做活,很少出门,难怪不知道。”
“那华家是干什么的?”她一次要问清楚。
“华家是京都首富,主要经营香料馆。”
林思淼这才串起来,她一直还脑补翰林医官院主使的第二职业是开香料馆,所以赵檀桓才在里面做伙计。
如此说来,这位公子的确是得天独厚,身边之人多点本事也正常。
不过——她也是个仔细人,赵主使,赵檀桓,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还想再问,恰巧后帘一掀,黄大娘子满脸不乐意地走进来,扭着腰故意拉长声音说话:“哟,都说是贵客临门,原来是傻丫啊!”
林思淼笑笑,瞧黄掌柜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她站起身,刻意迎过去,又轻轻扭过脸,不紧不慢地冲着掌柜的,“女儿今天来是想借些草药,放春回久里试试。”
她这一侧脸,头上的蝴蝶簪子完全展现在对面人的眼前,映上艳阳,细碎的金子璀璨耀目。
黄大娘子愣了一下,还不等黄掌柜回话,冷不防快走几步,先拉起思淼的手,已经是另副温柔神色:“说什么借啊,都是自家人,一会儿让伙计送过去。”
黄掌柜目瞪口呆,手握着茶杯瞬间僵住。
林思淼心里也颇为吃惊,没想到一枚簪子会如此管用,又试探地问:“都说铺子里新得的龙盘草好,不知道——”
黄大娘子也聪明,咬咬牙狠下心:“再好,也可以给家里人呀。”
女子心里乐开了花。
林思淼哪里知道这枚蝴蝶簪子的门道,两只金丝缠绕的蝴蝶翩翩欲飞,翅膀缠绕之间藏有一只金麒麟,那是太师府的图腾,不仔细瞧看不出来,但刚才阳光明媚正好透过簪子,里面的金麒麟一览无余。
黄大娘子每天琢磨的就是这些达官贵人,一看便知。
妇人殷勤地去招呼伙计取龙盘草,待只剩女子与黄掌柜二人。思淼想起之前要问的事,冲着还云里雾里的老人家笑道:“爹爹上次是亲眼见过华公子?”
“嗯。”才回过神,恍若大梦初醒。
“什么模样呢?”
黄掌柜仔仔细细把外形描述一番。
华奕轩容貌清俊出尘,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金丝瑞凤眼,眉眼带笑。伍儿虽然也秀气,但却是圆眼珠子,有股孩子气。
林思淼听完黄掌柜的描述,很肯定不是一个人。
可她仍不放心,又问会不会弄错。
黄掌柜连连摆手说一定不会错,那腰带上绣有负屃之像口含赭鞭,此乃御赐翰林医官院主使及公子的待遇,除非此人不要脑袋,哪个敢冒名顶替。
黄掌柜和林思淼都想不到,他们还真就遇见那不要命之人!
春回久药馆内,伍儿正捧着崭新的华服,一脸委屈,可怜兮兮:“公子,主使交待今儿相国寺的义诊必须去,要不他老人家就亲自去华府瞧瞧呢!”
对面的华奕轩轻皱眉头,心想这次看来是躲不过去。
第20章谁家公子相国寺里定姻缘。
大相国寺矗立于京都西边的青山下,属于皇家寺院,但并不是只对皇亲国戚开放,普通民众初一或十五依然可以朝拜。
金色山门宏伟,一分为三,即“空门”,“无相门”,“无作门”。此为“三解脱门”,均为殿堂式,两边分设有麒麟雕像守护,尽显庄严肃穆。
大雄宝殿前香雾缭绕,人流虽多,却不敢高声喧哗。
走至三门,左侧有翰林医官院素色旗帜鲜明,长条赭鞭图形蜿蜒如蛇,绣在旗面随风飘舞。
旁边站立数十位身穿绿袍的医官,前边摆有不同香案桌,每张桌上均设有标签:主内科肠胃,主外科扭伤,主小儿科,主妇科,眼科——系统分化,叹为观止。
此数十位医官只分诊或做简单医治,若有疑难杂症会被带入后院,让大堂内更高级别的医官来诊断。
寺院清幽之地,人们自觉排成长队,井然有序。
深幽禅房内,赵主使身穿紫袍正与慧觉法师论禅。
法师道:“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主使行医救人,福慧无边。”
赵主使笑笑:“吾等只能医身,却救不得心。心若不明,命则不通,福报自然也就不来啊。”
慧觉法师点点头,请茶一盏,又笑问:“另公子不知身体如何,近些年可有犯病?”
“托大师的福,小儿最近还好,就是——”主使皱起眉毛,黝黑的眸子泛起忧愁之色。
他五官俊逸,只是两鬓染霜,眉头似有解不开的心事般,“轩儿生性顽劣,将来难成气候。”
“哈哈——”慧觉大师捻起雪白的胡须笑笑,“刚才主使还说要心明则命通,怎么自家事却看不开呢,小公子聪颖无双,依我看必成大器。”
“哎,轩儿生在五月,又带有心症,怎能叫人不忧虑。还好如今年岁大些,今日初一,我已经遣书童带他来上香祈福。”
“主使身为医者,怎么还信这些无稽之谈,五月出生的孩子有何不一样呢?公子来了正好见见,老衲已经很久没瞧过了,”话锋一转,忽又问:“主使依旧不想让小公子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