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叫苦不迭,星儿一向听话,从小就在酒楼当伙计。他的亲娘是后厨辛大娘子,根本想不到会闹成这样。
“大人,依小人来看这件事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说有则有,说无则无,如今最要紧的是——”指指上面,何子谦会意。
他回到家里,立刻就写好密函,将事情原委解释清楚。
第二日清晨,天色未亮,匆忙上轿准备进宫。
家门口驶来另一顶轿子,上面走下来个人,细条身材,短须胡,浓眉半掩的小眼睛囧囧有神。
此人名为贾乃玉,年纪比何子谦虚长几岁,二人一直以兄弟相称,同样也是圣上新宠。
贾乃玉昨日并没有去酒楼,晚上听下人在议论此事,深知何子谦空有才华,但性情急躁,今儿大早就慌忙赶来。
“此事你我要好好商议一下。”拉起何子谦又回到书房,急急地问:“贤弟可是要去求圣上。”
对方点点头。
“糊涂啊!圣上对你给予众望,此事有辱声誉,怎可让陛下烦心?”
何子谦垂眸露出羞愧之色,低语道:“兄长说的有理,但即使小弟不予理睬,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岂不是被动?”
“如今还没有传唤你去大理寺,可见没有坐实的证据。”
“兄长意思是?”
贾榜眼警惕地看看窗外,信步来到书桌旁,拿起毛笔在纸上画画,绕过去仔细瞧,却是个弃字。
何子谦心里一惊,随即拉下脸。
“贤弟莫要心软,”压低声音:“蕊奴不过是个弱女子,将来难保口供有变,我在大理寺也有几个旧交,不若——”
“乃玉兄,”何子谦轻蔑地:“这等背信弃义的行为,我怎会同意!”
“唉!对方明显不肯放过你我,不如将计就计,如果封姑娘在大理寺出了事,不只可以借机搬倒对方,还能为圣上解忧。”
挑眼看对方怒气冲冲,贾乃玉长叹一声,愁眉紧锁似是痛苦万分,“贤弟,寒窗数年无非为了学以致用,求得天下大安。如今圣上励精图治,怎能为了此事让奸人抓住把柄!”
话锋一转,语气中又饱含深情,“何况蕊奴姑娘对贤弟一片真心,更不愿意看到你前途尽毁!别忘了咱们身后还有世代先祖,满门族人,望三思呀!”
说完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并没有走远,仍在门口轿子里等待,看他会不会入宫。
何子谦初听此等言论,自然是鄙夷不屑,可突然想到自己的家族——他可是好几代单传。
半晌过去,贾乃玉在门口并没有等到何子谦,心想他还不至于读书读成傻子,满意地点点头。
另一边的封蕊奴被押解到大理寺,言仆射开始好言相劝,想让女子承认与何子谦有染,许诺事成后一样放她出籍,恢复自由身。
到底欢场情爱不过逢场作戏,谁还能以命相搏。哪知他竟看错蕊奴,女子一口咬定被人诬陷,她和何子谦清清白白。
最后只有上刑,短短几日过后,封蕊奴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但仍不改口供。
大理寺的人来密报,收押时大理寺卿因为懒得参与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闹出人命,可不好交待。
不过一个小丫头,又是风尘女子竟如此坚持,是言仆射始料不及的。那些行刑的人为了邀功,下手极重,只怕一般的大夫也束手无策。
旁边有人提议,让最近名声大震的春回久药馆来看看。
“不要惊动济世堂!”又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是。”
林思淼最近招到个聪明伶俐的女孩来做工,处方药由自己把关,otc药品就全交给小丫头,名字叫做秋蝉。
她上次给钱太后服用的是triptan系列药物,只是临时缓解症状,平日里还需要中药调理。华奕轩最近经常进宫换药,对太后偶然间不自觉手抖之事相当介意。
兴许是年纪大了吧!晌午休息时,她躺在摇椅上晃悠,又突然想到帝姬柔姿的容颜,清丽绝尘,竟把她在大穆朝见过的所有美人儿都比下去。
唉!幽幽地叹气,扭头瞧窗外的绿树枝斑驳在柔光里,翠鸟朝她叽叽喳喳地叫,“也不知道这位华公子将来的娘子会是哪一个绝色佳人呢?不过他那样不正经,不管是谁都可惜了!”
胡思乱想间,只听秋蝉慌慌张张地在外面敲门,“思淼姐,楼下有几个人找你?”凑近压低声音:“看上去凶得很。”
她如今是去过皇宫之人,遇事并不慌张,先请到后面奉上清茶,冷静地问清来由。对方虽然气势汹汹,但说话还算客气,暗自讲明来自大理寺。
林思淼心想居然还要去古代监狱,真是齐全!
“小女子开的是药铺,”笑嘻嘻地:“不会看病,只能拿药,还是请大夫得好。”
“小娘子,这位病人也是女儿家,你们彼此照顾起来方便,况且她只是些轻伤,用点跌打损伤的药就可以。”
说着一挥手,几个人迅速将林思淼围住,她叹口气,瞧这阵势就不会是小伤!
林思淼满面笑容地施礼,“大人,小店从来都是按方取药,你让我去看病,真是没这个本事。”瞧对方脸色一沉,又道:“不如让小女子先试着写上几副药,拿到隔壁让华大夫过过眼,主要是确定药都安全可用,我心里也有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