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朋友。”
“公子在燕子巷有朋友?”不可思议地打量他,满眼惊奇。
燕子巷居住的都是贫苦之人,瞧他一身锦衣华服,即使是不大点的小丫头也知身份不同怎可成为朋友。
“是呀,”笑得温柔,如春风拂面,“不过路不太熟,还要靠你。”
“就知道是诓人的话,还有不知道自己友人家的嘛——”撅起嘴来,又不放心地问一遍,“你可是真的大夫?”
华弈轩哈哈大笑,“当然!如假包换。”
说着话就越过蓝桥,跟着小姑娘四
拐八拐,终于来到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里。
青石路,□□墙,到有些江南的风格,零星几个人走走进进,俱是衣衫褴褛,走过二人身边不自觉颔首,只敢低眉顺眼地撇两眼。
华弈轩嘴角勾笑,心里庆幸若不是跟着她,自己还不知道要绕多久。
“公子的朋友住在哪里?”小丫头接过食盒,雨已经基本停住,天边金色卷着乌云边儿,隐隐窥探。
他才拿出信,轻轻照着念道:“燕子巷第十间。”
“啊!?”眨眨眼睛,脱口而出:“那不是我家吗?”
华弈轩来了兴致,惊喜地看着小丫头,“是你家啊,真有缘分!”他蹲下,清辉的眼眸瞧着小女孩,“你家人口多吗?我现在去可打扰?”
小丫头眉间微蹙,警惕地咬着嘴唇,疑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也不说话。
不愧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纪不大,已经懂得识人保护自己。看她惊吓的样子惹人怜爱,男子亲昵地笑笑,把信的封面拿给她瞧,“你可认识信上的字呢?”
“认得,大娘子教过我识字。”小姑娘怯怯地接过来仔细辨识,淡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有点磕巴,随即喊道:“这是,蕊奴姐——”话没出口又咽了回去。
华弈轩心里有数,果然认得封蕊奴,看来关系非常得亲密。
“对。”他低声说:“是你的蕊奴姐姐还在时让我转交的信,既然咱们都认识她,你也别称呼我公子,就叫大哥哥如何?”
如今何子谦承担下所有罪责,封蕊奴早就平反,虽然找不道尸骨,也还是用旧物件做了个衣冠冢风光下葬。陛下心里如明镜一般,并没有给言仆射好脸色看,但也无法治他的罪。
时过境迁,如今提起封蕊奴也没什么忌讳,但小丫头却一脸难色,与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极不相符。
“公子——”她支支吾吾,手不停来回摩挲着食盒,“我家里只有大娘子,她近日因为蕊奴姐姐的事身体不好,您可别惹她生气。”
“好,我有分寸,只是带信而已。”他那样丰神俊美,儒雅谦和,让小丫头放下警惕心。
华大夫又贴心地接回食盒,收起油伞,跟在小丫头身后往巷子里走。两边房屋大都破旧,石子突兀不平得扎脚,没多久来到一间小木屋前,外面还围着个摇摇欲坠的栅栏。
小姑娘推开围栏,招呼华奕轩进来,他注意到前面有片小花圃,简陋的环境里开着几株妖艳的茶花,更为耀眼。
小丫头推开吱呀的房门,回头不好意思地看着俊气公子,小声道:“娘子恐怕还睡着,大哥哥在外间等等。”
他点点头,屋子太小,还不如济世堂前厅的一半大,小姑娘走进卧房,另一间半掩着门,可以看到炉灶。
中间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放套残缺不全的茶具,但屋子异常整洁,还有股香味。
“薛娘子,粥我买来了。你看还有好些个蜜饯呢!”小丫头兴奋的声音传来,“这边有甜点心。”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又是掌柜赊的吧!”声音有气无力,却非常得温柔。
少会儿,小丫头扶个眉眼清秀的中年女子走出来,身段异常柔美。她缓缓走几步,微微屈身施礼,通身气派绝不像普通人家,更别说是贫苦之人。
华弈轩赶忙回礼。
“劳烦公子,真是怠慢。”
“大娘子客气。”
两人站直才看清彼此,瞧着眼前俊美男子,女子竟一脸惊慌,声音都有些微颤:“你是——”
“在下姓华。”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让坐,又亲自张落着倒茶,可惜身子虚弱,只能勉强扶上桌子。
小丫头眼疾手快,马上跑到炉灶边烧水。柴火放入炉子,噼里啪啦地响起来,给屋子添些烟火气。
“大娘子不必费心,我只是来转交一封信。”说话将信递过来,女子看到上面的几个字,泪水便潸潸而下,又不好意思地扭头试泪。
“公子,我这里也没有好茶,委屈您喝几口润润喉,多谢公子带蕊奴的绝笔信来。”话未落,又忍不住哭泣。
华弈轩本想劝劝,但毕竟不知信里内容,思量再三并未言语。
“公子——”女子哭了会儿,强做镇静,悲伤中竟挤出个笑容,“想必公子不是外人,蕊奴这孩子命苦,以为她能寻得有情郎,没成想是这个结局,也是我害了她。”
“大娘子和封姑娘是?”
“我是她的母亲。”
既然是京都第一角妓的母亲,怎会居住如此贫寒之地,哪怕是封蕊奴头上随便一支珠钗也能买下三分之一的燕子巷。
看男子诧异,大娘子抿抿嘴唇,笑说自己本姓薛,蕊奴是她收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