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过说来到底要谢高兄。”郑大师心情甚好,甚至不顾二人平辈,给高进行了一个礼。
高进被他这一鞠躬吓得连忙从椅子上起身,“郑老弟,你……”
这人若是不经过那种痛苦,根本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有多幸福。郑大师大约也是体会过了被婴灵压了那么多日子,此刻方知一身无病无灾才是最好的。“今日我府中老少,个个都恢复了过来,这还得仰仗高兄有这么位身怀仙术的孙女。”说着,朝外张望而去:“怎不见仙子?”
只是昨儿一夜,无声无息便将他们府上的忧患解除掉,这样的人纵然是自己的晚辈,可他却是不敢在直呼其名。
高进却是被他的这话惊到了,那三丫头虽说是应了,但还连准备都没准备一下,自己昨儿也在府中,不曾听闻她要什么朱砂血符的,怎么就无声无息的将郑家的忧患解除了?
也正是高郁鸢什么都没准备,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郑大师来,是道谢的。而这个时候,高进也才发现郑大师带来的锦盒。
“回禀侯爷,三姑娘在休息,说是身体不适,今日便不见客。”李嬷嬷匆匆而来,站在门口禀报着,见了郑大师也在,便将高郁鸢的话转达于他:“郑大师,三姑娘说答应您的事情已经办妥,只是不知道她要的东西,您可准备好了?”
郑大师也没想到高郁鸢动作这么神速,他玉石都还没去买,直至今早才让儿子跟孙子赶紧去,这不只有他一个人先过来。所以听到李嬷嬷的话,有些尴尬,不过好在他将自己发冠上的那块玉已经先拿下来了,当即从怀中取出,亲自递到李嬷嬷的手中:“既然三姑娘不见客,那麻烦嬷嬷帮忙走一趟,将此玉先送过去,另外的犬子晚上定然送过来。”
李嬷嬷看了高进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敢接过,但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方才她也是壮着胆子说那话的,不但没有被侯爷责备,反而被这郑大师如此以礼相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高进此刻已经确定了此事无假,当即朝站在门外的李嬷嬷摆摆手:“你先给三姑娘送过去。”
李嬷嬷应了一声,只是还没启步,又被高进唤住,只听他吩咐道:“三姑娘那里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拿给她。”
高进也算是有些良心,想到李嬷嬷说高郁鸢身体不适,也担心她真的出什么问题,所以便吩咐李嬷嬷此话。
李嬷嬷连连点头,心中虽然有诸多疑问侯爷怎忽然待三姑娘如此之好,但还是急忙朝安苑去。
李嬷嬷这一走,郑大师就等不及将矿山的一切契约都交给高进。此刻在他看来,高郁鸢就是有着通天的法术,他万不能得罪高家的人,不然高郁鸢一个不高兴,又将那些东西放回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送走了郑大师,高进还觉得脚下有些飘飘然的,他没有想到轻而易举就得到了郑家的矿山。而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将自己几个月前的那个梦重视起来。
那时正逢儿子媳妇要接高郁鸢回来,他本是不愿意的,毕竟这多少有损文安侯府的名声,而且又是双生女,可是他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迷雾茫茫,有个模糊的身影告诉他,即将回府的这个孙女,叫郁鸢。
他没当回事,只是当时也觉得三丫头的名字叫小果,像是乳名,很是上不得台面,所以便随口给她改了郁鸢这个名字。
只是没想到,这梦似乎有所指!可惜时隔多月,高进已经记不清楚当初的梦境了,只是觉得此事玄妙得很。
安苑中,高郁鸢将楼上摆上阵法,便是绯红也上不得楼,李嬷嬷更是只得站在楼下。
第一趟来的时候,李嬷嬷还觉得这三姑娘端架子,可是这一次来,李嬷嬷却不敢有半分怠慢,一面讨好的将高进的那些话传达给高郁鸢。
高郁鸢倒是有些意外,但也没客气,既然高进都开了口,她白用白不用,于是很不客气的要了三支百年老参。
她发鬓未绾,身上披着厚厚的氅子,整个人都紧紧的包在里面,就露出那张略显得苍白的小脸,倒是一派病态,所以李嬷嬷听见她要三支百年老参,也不敢耽搁,将东西交给楼下的绯红之后,便连忙去库房取,也没来得及去禀告吕氏一声。
高郁鸢看了一眼绯红手中的盒子,的确可以感觉到里面的镜玉之力,可见那姓郑的也没哄自己。当即将镜玉拿过去,吩咐绯红不许打扰,便进了房间。
原本香软的闺房之中,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床榻上躺着的那人,已经吐了不少血,如今面色犹如白纸,呼吸更是缓慢得可怕。
她虽已经简单的替他护住了心脉,可到底撑不了多久,只是不知道这镜玉,可否能作为疗伤之物。
☆、第三十四章 疗伤
将两味药放入香炉之中,药香同那香薰一混合,竟散发出一中奇怪的清香味道,瞬间将房中的血腥味盖了过去。
高郁鸢打了温水过来,方替北辰无忧将身上的血污擦掉。
从郑家回来便一直替他疗伤,自己也是方才天亮了才抽空清洗一下,到了此刻他身上的那些血污已经干固凝结在一起,肤色中隐隐透着青色的光,这是中毒的迹象。
高郁鸢见此,被吓得不轻,一颗心都快要碎裂开来。慌忙抓起他的手腕,可是奇怪的是他的脉象忽然在此刻变得平稳了,连着缓慢的呼吸声音也在逐渐恢复正常,这让她不禁有些奇怪,难道是镜玉碎片的作用?她不禁朝床间的小柜上看去,此刻已经从玉石中取出来的镜玉,此刻正发散着微弱的光芒。
可见,这并非是镜玉碎片的作用。然就这高郁鸢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她的手忽然被那温凉的大掌反握住,但见北辰无忧缓缓的抬起那沉重的眼帘,长长的睫羽之下,他的瞳目晦暗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一般,不似往日那样清明。
“小果,我没事,别怕。”苍白的唇齿间,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想要抬起手抚她焦急的脸庞,可终究没有触碰到,便重重的垂了下去。
高郁鸢呆呆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怎的,眼泪扑哧扑哧的往下掉。她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因为方才她听见了,他叫她小果。
恍惚间,她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可是她往深处一想,脑子里就更乱了,还伴随着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但即便如此,有一样她却无法忽视,那便是她对北辰无忧的担忧。他的伤让她心生惧意,这种六神无主的害怕就像是要失去一件对于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就算是当初知道老爹一家被俞氏软禁,她也没有这样害怕过。
于是一个可怕的想法从高郁鸢的脑子里诞生,他们从前是不是认识?在她失踪的那一年里,是不是同他有着关系?
只是现在她更放在心上的是北辰无忧眼下的伤况,也顾不得许多,高郁鸢拿起镜玉碎片便吸取其中的力量,引入北辰无忧的眉间。
这镜玉碎片虽然是无价之宝,可是她当初答应郑家去帮忙的初衷,就是想把这镜玉碎片拿来,然后送给北辰无忧。
虽然没有仔细的想过自己为何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但是高郁鸢觉得自己就是应该该他。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想发,但是对于高郁鸢来说,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镜玉碎片吸收完,已经临近午时了,绯红已经将那百年老参放在了门口,另外还备了一些饭菜茶水。
这让高郁鸢觉得有些暖心,本是想同她道谢一番,可是北辰无忧身边又离不得人,所以只得守在屋中。
接下来一连着三四天,高郁鸢都足不出户,高进那里得了泼天的大好处,也不追究她在做什么,反而吩咐了吕氏顺着高郁鸢的意思,万事不能短了她。至于儿子那里,他倒是不担忧,有个精明眼高的俞氏在,想来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只是珍品的药材和郑家送来的大批玉石就这样犹如流水般进了高郁鸢的院子,难免叫人红眼。
便是吕氏,也觉得侯爷太惯高郁鸢了,算是她真的有什么本事,但那些个上好的玉,也不能就这样放她院子里去糟蹋了吧?
只是她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盼着高郁鸢有些良心,等身体好了能出来孝敬她这个祖母一两块。
对于高郁鸢替郑家做的那些事情,她从侯爷口中也知道了一些,不过并没有觉得有多厉害,直至高修永将那日在郑家父子背上看到的东西仔细描述给她听了,她才有些惧意。
而高修永此刻对于高郁鸢这个女儿,敬而远之犹如鬼神,那么可怕的怪物她都能降,可见是有多恐怖,加上俞氏也警告过了他,所以有关高郁鸢的事情,他索性都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