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这日天放晴,高郁鸢想着在屋子里也闷了好几天,便同她去花园里吹风,瞧着那开得极好的杏花,吞霞吐雾,遮去了大半边天,可谓极美,连绯红都忍不住想要剪上几枝回去摆在房间里,不过被高郁鸢阻止了,安苑里遍地梨树,在吹几日的春风,也差不多开了,此刻剪杏花,倒是多此一举。
杏花丛的例外一旁,生为东道主的高雅岚正带着郑家兄妹游园。
“这杏花是西域带来的,高不过两丈,旁枝很是茂盛。”高郁鸢和高似水两人病着,给她在众位长辈的面前腾出了位置,所以她今日有幸带着郑家公子和小姐一起有缘。
“是极美,像是天边的粉霞一样。”郑瓶儿虽然心不在此,但也被这好似云霞的杏花吸引了过去。
高雅岚听见郑瓶儿也喜欢,正想说这杏花有盆栽,回去的时候他们可以带回去,只是话没说出口,就被郑家公子郑朱槿打断:“不知道这几日,三姑娘的身体可以好些了?”他的说这话时,脸上的担忧表情没有任何掩饰。
原来府上虽然没有了那婴灵,但郑大师始终不放心,但是他亲自来,肯定会被那文安侯在敲诈一笔,所以便让小辈们来,到时候年轻人也好说话。
而今日兄妹俩的任务,势必是要见到高郁鸢。
“不如咱们去看看郁鸢吧。”郑瓶儿当即就接下兄长的话提议道。
高雅岚本是想拒绝,可却担心自己拒绝之后,他们便不在搭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白忙了一场。所以即便祖父那里叮嘱过不准打扰安苑,她还是笑道:“好,只是安苑里都是梨树,这会儿还没开花,只怕扫了你们的雅兴。”
“雅岚姑娘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去探望三姑娘的,怎会在意景色。”其实郑朱槿今日完全不必来,但是他的心里始终都映着那张绝色的面容,不能自己,所以今日便同妹妹一并来。
这话叫高雅岚有些下不来台,心中更是气愤,也不知道那高郁鸢给郑家做了什么,让这郑家的人一个个把她当神仙一样,连带着祖父都那样宠她,甚至超过了似水的宠爱。
可她强忍着讨好的笑意,当即引着兄妹二人往安苑而去。
一路虽说杏花美色,可兄妹二人却已经无暇在观赏,以至于没有留意到那杏花深处的主仆二人。
但高郁鸢却晃眼看到了他们这一行人,破觉得有些眼熟,便推了一下正在捡杏花的绯红:“那是谁?”
绯红闻言,抬头望去:“那不是郑家的公子么?”一面有些奇怪的看了高郁鸢一眼:“小姐不是见过他们家公子么。”
高郁鸢一脸恍然大悟:“我说了,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她正欲收回目光,却见那兄妹俩脑门后面都有一团死气缠绕,顿时不由得蹙起眉头来,甚是不解:“怎么会这样?”
那阵眼已经破了,婴灵也没有了?怎么还会这样?忽然又想起那日借着婴灵说话的女人,难道她还不死心?这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要这样赶尽杀绝?
她正想着,却听绯红惊讶道:“姑娘,他们好像是要往安苑去呢!咱们要不要回去?”
高郁鸢摇着头,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看来,她今晚还得去一趟郑府。
明月微光,天色暗雅。
高郁鸢行至郑府外围之时,查看了一圈,便依旧从后院进去。
却没料想那月下已经有一翩然白影在此等候。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随即反应过来,大约是沧月告诉他的吧。
北辰无忧唇角微微翘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这样粗心大意,我不来怎放心?”
高郁鸢闻言,哼了一声,便先进了高墙。
一进去,又是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迎面袭来,惊得高郁鸢忍不住小声呼道:“这,怎么回事?”难不成又重新设下了阴煞大阵?可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来得及?
“不对,不是。”随后进来的北辰无忧也感觉到了,但这绝非阴煞大阵,这里头分明饱含着杀气。
高郁鸢眉头蹙起,有些不满这背后之人怎如此心狠手辣,这一次的阵法,只怕不止是会要了郑家人的性命,就算郑家这些下人,怕是也逃不了。
“小心些,咱们先四处看看。”北辰无忧一把抓起高郁鸢有些微凉的小手,拉着她便往里面进去。
高郁鸢虽然不怕,但是有人这样护着,心里便有种安然的感觉,因此并未挣脱,很是乖巧的随着他的步伐进去。
待粗略的逛了一圈,二人已经得了结论,这就是一个杀人阵法,不过两日,这府上之人便会心智大乱,然后相互残杀。最后会落下一个无头案的结果。
而这里的阴煞之气,却是引于外城菜市场,那里自大唐开国以来,便是断头台,且不说那些手中握有百条性命的残暴之徒临死之前留下的那一缕残暴之魂,还有冤死的残魂。
这些各式各样的残魂被人炼制成了一缕,然后引入这郑府之中。
“我虽然对于这些诡异之事通晓一二,但却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果然,她还是见识少了,想来此事了结,还是该出去多走走看看才对,不然迟早成为井底之蛙。
“这是炼魂之术。”北辰无忧回到,只是脸色并不大好,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这炼魂之术并不正统,倒是像南疆一脉。”而近来南疆那边甚是不安份,南蛮王好几次纵容边境的几位土司闯入大唐国土抢夺烧杀,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此刻炼魂之术出现在京城,实在叫他这个身同摄政的皇族中人不能放心。
“苗疆?”高郁鸢有些惊讶,这郑家怎么会惹上苗疆的人?“不过不管如何,冤有头债有主,这样霸道的炼魂术用于此就不行,那么多无辜之人,可不能这样陪着郑家人命丧黄泉。”
“你想怎样?”北辰无忧听到这话,眼中不由得生出一丛热火,此刻的她才像是从前的小果,那样快意恩仇。
“破不了就直接毁了,实在不行两败俱伤!”其实,高郁鸢也是有北辰无忧在,这才有如此足的底气,若是她一个人,才不敢说什么两败俱伤的话。
“傻丫头,你不爱惜自己,我还心疼你呢。”刮了一下那精巧的瑶鼻,目光随即一凛,“去前面看看。”
高郁鸢应着声,小心的跟在他的身后,一手折下身旁的万年青。北辰无忧很自然的松开握紧她的手,负手走在前面。
两人此刻倒像是闲庭散步,一人前头四处遥望,一人走在后头把玩那枝长满了绿叶的万年青。
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北辰无忧便停下脚步,在那冰凉的石桌前坐了下来,高郁鸢确实在他眼前四处晃悠,晶莹饱满的叶片随着高郁鸢的手而脱离主枝,一片又一片乱无章法的落在地上。
“走吧。”就在高郁鸢手上的万年青被折腾得一片叶子都没有的时候,北辰无忧方才慢吞吞的起身来。
高郁鸢依旧乖巧的紧随其后,然就在临近那檐下小廊之时,二人的位置忽然变换,高郁鸢被北辰无忧护在了身后,只听无忧冷澈道:“阁下跟了这么久,不打算出来见上一面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一个年轻少女的声音犹如银铃般响起来,“我到了中原也不少时日,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俊美的男子。”
话末,但见一个身着短衣短裙的少女从阴影中走出来,她的胸前带着银色的项圈,上缀满了短小的蝴蝶流苏。晦暗的月光之下,依旧能看清楚她精致的容貌,尤其是短裙下那条笔直修长的腿,更是美得让人心猿意马。
这丫头年纪看起来同高郁鸢也是差不了多少,头上绾着一个好看的发鬓,用做工精致银色的梳子固定着,另外别了几朵银色的小花,很是俏皮可爱,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很是惹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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