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谆谆教诲</h1>
放榜了?李绮罗忙提起篮子往家里赶。
“相公, 外面开始放榜了!”李绮罗在门口就开始喊。
秦伀抱着子静出了屋子, 笑着看向她:“娘子,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以前不是觉得我考不考得中都无所谓吗?”
李绮罗将菜篮子递给孙妈, 进屋喝了一口茶后道:“是无所谓, 但你这么认真, 考都考了, 自然不能白遭罪!”
秦伀轻笑一声。
孙妈和几个丫鬟一听要放榜了,比两个主人紧张多了,她们将大门打开, 站在门口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说老爷会不会中,如果老爷中了,我们就能永远呆在秦家了吧?”小黄略显焦急的看向其他几人, 小声问道。现在秦家日子虽然不差, 但也不会仆从如云。要是秦伀当真当了官,那这点儿下人还不够, 她们也就不用担心在秦家呆不长了。
“老爷肯定会中的, 老爷之前不是一直都是第一名吗?” 小红侧耳听了听外面, 极其认真道。
正说着, 忽见旁边的人家也打开了大门, 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位中年男子站在了门口。
“难道隔壁也考了试?”孙妈看一眼,猜测道。
小红看他们盯着巷口的样子, 点了点头:“恐怕是的。”
正说着,忽然听见前面正街一阵锣鼓喧鸣, 随后有人高声喊道:“贺, 云边省朱建华老爷高中会试第二百八十九名!贺,云边省朱建华老爷高中会试第二百八十九名!!!......”这报喜的阵仗可比乡试的时候大多了,锣鼓唢呐都上阵了,报喜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隔壁的人家全都齐齐叹一声。
“爹,没事的,现在才刚开始呢,以您的成绩肯定在一百名以内。”报喜声从巷口远去,孙妈几人听见隔壁的人道。
小红几个更紧张了些,虽然老爷之前一直都是第一名,但一个两江省又怎能和汇集了天下聪明人的会试相比。因为秦伀要考科举,这些日子她们私下也打探了许多,那种前面明明都考的很好,偏偏就是过不了会试这关的也不是没有,而且人数还不少。
“孙妈....”,几个丫鬟攥紧了手。
“担心什么,才开始报喜呢,后面还有那么多,咱们老爷的成绩肯定不差!”
李绮罗听到孙妈的话,笑笑:“相公,我们是不是也到门口去等,这样显得心诚一些,也许文曲星老爷就让你中了呢!”
秦伀知道她在开玩笑,看着三个又睡了过去的孩子,点点头:“看看也好。”
门口孙妈的话音一落,旁边的人家便听见了,齐齐看过来,秦伀和李绮罗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除了搬进来的当天给邻居送过一点点心外,便没有再和他们打交道,参加会试的人这么多,秦伀也不可能人人都去结识。
旁边这户人家的考生似乎一直都在闭门苦读,要不是今天放榜全家出来听榜,大家都不知道旁边的人家也有考生。
他们听见了,目光便聚集到了这边,想看看这边的考生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恰巧这时,李绮罗和秦伀到了门口。
“老爷,夫人....”,孙妈她们忙行礼。
见秦伀竟然这么年轻,隔壁的人家都纷纷吃了一惊,这模样约摸二十左右,竟然就已经在考会试了?这是何等的天资!
不过,会试和前面的考试都不一样,考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彼此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天差地别,可能一个心态的疏忽,或者考题的擅长与否,都会影响到最终的成绩。像秦伀这般少年得志的,多少都有些志得意满,一旦在考场上稍有差池,心理上就可能全盘崩溃。
所以能通过会试的年轻人有,但数量绝对不多,能通过会试,进入殿试的,大多是久经考场的老鸟。
这家人见着秦伀,先是一惊,随后又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从年龄上说,秦伀不中的几率要大一些。
秦伀冲着隔壁的中年考生点头示意,这位男子微微一愣,随后也向秦伀点了点。点完头后他蹙了蹙眉,像秦伀这般年轻就能参加会试的人可不多,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只是他一直闭门苦读,也没有学其他考生一样去参加个什么学社,游玩交友什么的,对同届的考生着实了解的不多。
不过,成也年轻败也年轻,这少年,多半是考不中的。想到这儿,男子勾起嘴角笑了笑,再次向秦伀拱了拱手:至少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秦伀心里好笑,再次向这男子点了点头。
“贺,大名省立园府单钦单老爷高中会试第二百五十六名!贺,大名省立园府单钦单老爷高中会试第二百五十六名!!大名省立园府单钦单老爷高中会试第二百五十六名!!!.....”秦伀刚向这中年男子点头示意完,前街又响起了报喜声。
“已经报到二百五十六名了!”隔壁有人说道,显然他们是担心的。
中年男子面上竭力维持平静,但微微发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悄悄看一眼秦伀,发现他竟一身轻松,正在轻笑着和他的娘子说话。
中年男子心头一哽,觉得心态被比了下去,他怎么能没有一个年轻人从容?但随后又想到,这年轻人八成是早就觉得自己高中无望,索性不抱有期待。这么一想,他心里就好受多了。
“贺,两江....”
孙妈和几个丫鬟的心同时提了起来。
“两江省乾阳府关西铜官老爷高中会试第一百八十八名!两江省乾阳府关西铜官老爷高中会试第一百八十八名!!两江省乾阳府关西铜官老爷高中会试第一百八十八名!!!....”
孙妈和几个丫鬟瞬间泄气,还以为是老爷呢。
“相公,你认识这个关西铜吗?”都是两江省的考生,秦伀应该有见过吧。会试齐聚了天南地北的考生,老乡总是更亲切一些。到了京城,考生中便会组织同乡会。
秦伀点头:“见过几面。”
李绮罗懂他的意思了:没深交,但是有过交集。
“阁下是两江省人士?”这时隔壁的那位中年考生忽然问道。
秦伀笑着点头:“对,见过这位兄台,在下确是两江省人士。”
这位中年男子不以为意的点点头,两江省虽然不错,但自是比不上他这个京城人士的。
“敢问阁下贵姓?”男子笑笑。
“免贵姓秦。”
“秦....”男子点点头,这么多考生,姓秦的人自然不少,他正想再问秦伀的名字时候,前面报喜声又来了。
“贺,辽疆省冰原府黄沙溢黄老爷高中会试第一百六十五名!....”
“第一百六十五名了....”,孙妈几个心里更加紧张。说话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差不多就报了一半的名单。
隔壁的中年男子和家人再也无心关心秦伀,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的学识想要挤进一百名被希望极其渺茫,如果接下来还是没有他的话,那么这次会试多半又折戟沉沙了。
中年男子面皮越绷越紧,手抖的更厉害了,忍不住走出了院门,在巷子里走来走去。他的家人自然也非常紧张,跟在他后面一同来回走动。
李绮罗看着他们走着走着,已经将范围扩至自己院门口了,轻轻拉了拉秦伀的手,小声道:“相公,你别紧张,考不过就来年再战,反正你还年轻,咱们不着急。”
秦伀笑看她:“你现在说的可和之前的不一样。”
李绮罗耸了耸肩:“我不忍心让你的努力白费,但也不想你患得患失的,不矛盾啊。”
秦伀笑意更甚,看了看孙妈和几个丫鬟都紧张的看着巷口,便将李绮罗往后拉了拉,然后从后拥住李绮罗,让她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在她耳边低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绮罗埋头低笑一声,随后抬头,挑了挑眉,神采飞扬道:“是吧,你知道就好。”
秦伀闷笑出声,耐不住亲了亲她的耳朵:“我自是知道的。”
“贺......”
“贺.....”
“贺......”
每隔一会儿,便有报喜声从巷口传来,随着名次越来越靠前,报喜的阵仗也越来越大。
但始终,没有秦伀的名字,隔壁那位,现在正在巷子里难耐的走来走去的男子自然也没有报到。李绮罗看他都快撅过去了。
听这种报喜,真是对身心一种巨大的折磨,当报到第八十名还未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隔壁那位仁兄终于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又完了,寒窗苦读二十载,这次竟又未考中,老天啊 ,你何其不公....”他神情崩溃,竟开始痛哭流涕。
“爹,还没报完呢,您不是说这次感觉很好吗,您的名次定在前面...”
“就是啊,老爷,前面还有那么多名次没报呢....”
中年男子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中不了了,中不了了....”
“贺,京城府康威明康老爷高中会试第七十九名!贺,京城府康威名康老爷高中会试第七十九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