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朱厚照觉得牟斌这样的人性格太强硬,不适合控制,但他现在才现牟斌比这个废物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旁的马永成见吴昀吃瘪,心道真是好险。他要是刚才抢先步自请失察之罪估计下场就和吴昀样了。
唉,天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根本就没有人能知道。能猜透三四分的都平步青云,能猜透六七分的那就是位极人臣了。
“朕就问你们句,厂卫合谋构陷内阁大学士谢慎的事情你们知不知情。”
良久,朱厚照才启了尊口,冷冷说道。
......
......
“臣绝不知情!”
“奴婢绝不知情!”
吴昀和马永成几乎同时脱口答道。
且不说他二人是真的不知情,便是知情也不能说啊。
“哼,朕谅你们也没这个胆子!”
朱厚照冷哼了声,继续道:“朕已经下旨命谷大用逮捕苗隶和孙传了,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天子虽然说得轻巧,但在吴昀和马永成听来却别有意味。
心思活络的马永成当即扇起了自己嘴巴。
“奴婢没有管教好下属,他竟然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即便陛下不惩治他,奴婢也会命人杖毙了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马永成毕竟是天子身边最风光的虎之,对正德皇帝的性格了如指掌。他知道天子是个顺毛驴,必须事事都顺着他的意思来。旦跟天子的意见相左,那么即便判断是对的也会下场凄惨。
这件事情他确实责任不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受害者。拜这个苗隶所赐,马永成的名声被狠狠败坏了,以至于不少不知实情的人认为马厂公是个人渣。
马永成在得知自己被姓苗的坑了后也是愤怒不已,恨不得当即就把苗隶抽筋拔骨。
但那又如何?在天子面前他还是得表现的像条温顺忠诚的狗,通过摇尾乞怜获得主人的怜惜原谅。
如果他现在‘据理力争’,恐怕正德皇帝怒之下就会把他打成苗太监的幕后主使。毕竟天子说话是不用讲证据的。
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颤颤抖的老奴,朱厚照的心中软。
算算,刘瑾走后,他身边的老人也只有马永成、张永、谷大用几个了。
这些是他备位东宫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与朱厚照的感情极深,怎么可能做出违逆他意愿的事情?
见天子的态度生了软化,吴昀直是愣住了。这马厂公真是个绝世演员啊,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别打了......”
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马永成停止自残行为。
“多谢皇爷。”
此刻马永成两颊已经肿成两团,虽然并没有恐怖到嘴角渗出血丝的地步但也已经很吓人了。
“朕是信你的,只不过东厂的人你要好好管管了。”
马永成闻言大喜,天子这么说就代表原谅他了,他过关了!
“皇爷放心,奴婢定好好管教那些崽子们,绝不会再生同样的事情。”
“嗯。”
朱厚照对马永成的态度很满意。他继而转向了吴昀,目光中有着很明显的不信任。
这也没办法,吴昀毕竟不是太监,不能陪着朱厚照吃喝玩乐,亲和力就差了不少。
加之吴昀能力不是很强,在锦衣卫系统内部都时常遭到质疑,更不被朱厚照看重。
此番锦衣卫被苗太监利用,吴昀同样也是受害者。但朱厚照却不觉得吴昀有什么值得同情的。相反,朱厚照想借着这个机会换掉吴昀,换个更有能力魄力的人来出任锦衣卫指挥使。
吴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学着马永成的样子扇起了自己的耳光。
事实证明,吴昀被人看轻不是没有道理的。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还对自己下不去手,连巴掌扇起来都是重重举起,轻轻放下。
这点小伎俩如何能逃过朱厚照的火眼,天子冷哼声道:“吴指挥使便不要为难自己了。你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呢。”
这下吴昀彻底傻了,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居然被看出来了?天子难道真是传闻中的重瞳亲照?
旁的马永成则是鄙视不已的斜睨了眼吴昀,心道这个有卵子的比他这个没卵子的还不如,这点狠都没有还当什么锦衣卫指挥使?远的且不说,衣卫系统内的两位指挥同知,南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个个都是狠角色,早就觊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遇到这么个软蛋指挥使,他们早就磨刀霍霍准备拿吴昀开刀了。如今吴昀栽了跟头,又在天子心中减分,看来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是不保了。
与文官系统相比,厂卫系统完全就是另套运作模式。
文官们即便互相倾轧,但失败了也可以落得个致仕归乡的下场。可厂卫不同。别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旦失势落魄那真的是连狗都不如。平日里对你点头哈腰,极尽谄媚的宵小都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冲你吐吐沫。
这还算好的,要是遇到心眼小的接任者,很可能直接买凶叫人暗中做了前任,好不留隐患。
不然万天子又念起前任指挥使、厂督的好来要重新启用,那可就难办了。
“陛下,臣,臣......”
吴昀竟然哭了起来,最后泣不成声垂下头去。
这可大大出乎马永成的意料。
个大老爷们哭的跟个娘们似的,真是把男人的脸丢尽了。
朱厚照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不悦的说道:“既然吴指挥使觉得心里苦,看来朕要找个人来顶替你了,也好让吴指挥使回家尽享天伦。”
对于个有野心的人来说失去权柄就意味着被宣判死刑。
听到朱厚照这句话时,吴昀彻底崩溃。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舍不得陛下啊。”
这更加剧了朱厚照对吴昀的厌恶,他冷冷道:“朕心意已决,吴指挥使还是省省力气吧。朕也不逼你,给你五日的时间。五日之内,吴指挥使与指挥同知焦言交割番,由他接替你的指挥使职务。”
吴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丢了乌纱自然觉得委屈不已。可是下达命令的是天子,他能说什么?
难道要抗旨不遵?
这样的话他丢的就不是乌纱了,恐怕脑袋也得搬家!
“臣谢陛下隆恩。”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虽然这是句套话,但此刻吴昀除了选择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
哎,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我欺!
“臣告退!”
吴昀步三摇的走出了大殿,身影落寞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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