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奂沉默良久,作为大汉军界仅存的两位元老之一,他何尝不知大汉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吕布苦笑了。“还是说点高兴的吧。”说完双手伏地就是一拜,抬起头来双手奉上一个包裹。“包裹内是一对老参,有五百年以上,恩师一生戎马,如今七十有三,正是用得着之时。内有服用的药方,弟子遍访名医才得此方,可保老师增寿二十年!”
张奂沉吟半响方才双手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老参,眉眼五官手足俱全,就连私处都是惟妙惟肖,掂掂分量,每支至少有两斤以上。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两斤重的老参简直就是逆天的神物!此等老参至少有千年以上,找到一支就是天大的造化了,找来一对又是何等的艰难!吕布说五百年,估计是怕自己不收,想到这里张奂的双眼顿时湿润了。
这个青年是他偶然识得的忘年交,两人闲暇时常常倾谈,吕布的想法很出奇,很有些大逆不道的嫌疑,这也是他迟迟不敢收他为关门弟子的原因。千年以上的老参是无价之物,可见吕布花费了多少心思和钱财,再加上名医的药方,这份人情委实不轻!张奂早年儒生中年戎马晚年仕途,眼界开阔见识广博,早已将人情世故生老病死看得很开,可是面对这一份重礼仍然有不堪重负之感。
“另外有美酒百坛,是学生新酿的是葡萄酒,到京师都是价值数万贯之物。恩师两袖清风,用来打通关系也是好的。”吕布两手一翻,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长颈阔口的半透明酒瓶,里面是红色的酒液。另一只手里是一个半透明的酒盏,高脚阔口。吕布满斟一杯,双手奉上。“此是琉璃杯和琉璃瓶,瓶内是新酿的葡萄酒,请恩师品鉴。”
张奂接过来,略饮一口,接着一饮而尽,再斟再饮,连饮三杯。“此酒甚好,胜过京师多矣!老夫曾在内廷饮过一杯,比起此酒,实乃萤火之光比之太阳。还有这琉璃杯,内廷不过如此,在京中都是万贯求之不得,你从何得来?”“不瞒恩师,都是学生亲自制作。”张奂愕然了,就要站起,然而终于坐下了。
“奉先此举,定有深意吧。”“恩师明鉴,此乃一石四鸟之计也。恩师回京,用来遍赠权贵,定收奇效,一也。学生在九原酿造,恩师在京中兜售,可获巨利,二也。所得用来赈济百姓,开垦新田,整治战守器具,以御鲜卑,三也。恩师作此商贾之事,宦官们以为恩师意志消沉,为子孙计也,此乃韬晦之计,可保恩师数年无事。学生这里有书一封,恩师回京后照此从事,诸事定可顺遂。”张奂接过展开仔细看过看,面带微笑。“奉先,你有陶朱之才也!只是选老夫做这桩事情,是要以我的威望地位保住酿酒和制作器皿之术吧。”
吕布暗暗心惊,这正是他想要的,没想到被张奂一眼识破,谁说古人愚钝?
“恩师过誉了,学生只不过为了百姓,为了替大汉边军多保存些种子。边军的供给一年不如一年,一旦有事,必出大乱。用此法敛财不过是损有余儿补不足罢了。”吕布略停了一下,看看张奂的脸色。“百坛酒,每坛十石,还有几百件琉璃器皿,一并交与老师,以后每月送货一次。所得我取七成,一成补贴老师家用,二成由老师支配。老师清廉一生,也该舒服几年了。”
“老而不死谓之贼!朝廷上不知道多少人在盼着老夫早点死呢。”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恩师多想想黎民百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张奂击节高歌:“当浮一大白!”
吕布说的是黎民百姓,没有说朝廷、士林、甚至大汉这些字眼。“但是,你没有说大汉!”张奂双眼一咪,凌厉的眼风扫向吕布,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大汉在,就一切都在!”“目前朝廷的状况恩师比我清楚,如此下去,不出二十年,天下必将大乱,恩师在,黎民百姓就少受些苦。”“你!”张奂大怒,就要拍案而起,然而终于忍住了。“你且讲来!如有不实,我立刻取你项上人头!”
张奂的威压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张然明,虽然七十有三,动怒起来仍然是惊天地涕鬼神!吕布虽然胆大包天,在这巨大的威压下声音仍然有些颤抖,但是很快他就平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