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你我干的都是诛九族的勾当,不能不谨慎,想必钱大人能理解吧。为了完成大汗的命令,我们制订了详细的计划,但是,在实施之前,我需要再一次验证一下钱大人的身份,希望钱大人配合一下。”马成紧盯着钱枫的双眼,眼神锋利,哪有一丝老迈糊涂的样子?钱枫有些发毛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推脱,他重重地点点头,起身坐正。
门外两个人抬进一副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面如金箔的人,此人赫然正是孙林!钱枫大吃一惊,脸上立刻就见汗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自嘲起来。“吓了我一跳,这不是并州法曹史孙林吗?如何这般模样?”这话是警告孙林莫要乱说,剩下的就看孙林怎么选择了。马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错,正是并州法曹史孙林孙大人,刺杀鲜卑公主阿黛尔任务失败,被曹雍所擒,恰好关押在五原县狱中。”
孙林满脸惊恐,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只在老刘和马成身上移动。
“孙大人,事关重大,我只是想让你验证一下钱大人的身份,你实话实说好了。”孙林两眼望向钱枫,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向老刘。老刘给他的印象他深刻了,那简直是一个魔鬼!老刘脸上仍然是招牌式的微笑,好奇地向他眨了眨眼。孙林浑身一冷,就像数九寒天掉进了冰洞一样。
“看来孙大人有些健忘呀。”马成拍拍手。一个道士匆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爸爸!抱抱!”那男孩向孙林伸出了双手。孙林的汗立刻就下来了,他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着人生最后一次选择,这次选择决定着他和儿子的生死。
他本来就是大汉的中级官员,只是因为小辫子被鲜卑间谍抓到才不得不做了间谍。对大汉他还是有感情的,对鲜卑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大汉待他不薄,曹雍千里逃遁也没把他扔下,为了抢他回来甚至还折了七八个人。即使在五原狱中也没有亏待他,身上的伤是鲜卑人的刀砍的,却是曹雍的手下医治的。
是选择自己的良心?还是选择自己的操守?孙林面临着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每时每刻,每个人都通过自己的行为选择着自己的命运,只是不知道命运的波澜会走向何方。舍生取义和苟活于世就像一张白纸的两面,不放在自己眼前,谁也不知道选择竟是如此的艰难!
王晋的正面临着这样的选择,他的心就像一条油锅里的煎鱼,从里到外都被煎得焦黄酥脆。他快速地在脑海中翻阅着学过的所有经典,没有哪部书能告诉他该如何选择。但是,他必须马上决断,这里是战场,容不得片刻迟延,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舍生取义!对了,就是这四个字。
王晋终于有了决断,他正了正头盔,这是子路死前的动作。“传令全军,舍生取义!”传令兵愣住了,严格意义上说,这只是一句废话,根本算不上军令。严格的训练还是让他一丝不苟地传达了命令。王晋欣慰地笑了,拔出宝剑准备赴死。
老弱妇孺和汉军搅成一团,不少汉军被百姓裹挟着向九原城南门冲去。严涛正在指挥军队列阵,不曾想人潮穿过汉军的前阵汹涌而来,霎那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周围的亲军刚想过来救援,就被人潮冲散了。汹涌的人潮从战马两边掠过,见到这么多的人侵犯了自己的私人空间,战马愤怒了,两只巨大的前蹄高高举起,口中发出阵阵嘶鸣。
严涛一边试图控制住狂躁的战马,一边急促地发出命令:“所有人向东西两侧闪开迎接鲜卑!让百姓从中央通过!”战马的前蹄重重落下,正砸在两个百姓头颅上,白花花的脑浆合着鲜血崩裂开来,很大部分蹦在战马脸上。战马出离愤怒了,它四蹄乱蹬,不断地撂着蹶子,马头左右摇晃,试图摆脱身边的人们。一不小心,严涛被战马甩到了半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在人潮中,然后慢慢的落在地下??????几百只脚瞬间从他的身体上踩过,接着又是几百只脚。
“军侯!”亲军们撕心裂肺地喊着,却没有一丝回音,他们拔出环首刀,向周围的人们疯狂地砍着,可是砍倒一批,又有一批奋不顾身地冲上来!就像一个人拿着一副弓箭,面对着数千只狂奔而来的羊群。巨大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终于一个亲军崩溃了,环首刀在脖子上一抹,尸体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