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肚子里这一胎,要是再是个女儿,就丢尿壶里……”
滃死二字,苏盼儿咬着嘴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老秦头黯然低下头。
再也没办法在屋里呆下去,他以袖子捂面,急匆匆出了房门。
他一走,秦岳氏瞬间便嚎哭不已!
“我苦命的霜儿呀!是娘不好,不该让你投生到这秦家来!这秦家哪里是家,简直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她扑上去抱着霜儿好一通哭。
门外,老秦头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长叹一声,落寞地深一脚浅一脚离开了。
苏盼儿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下人去煎药,又吩咐送来了热水,用干净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替霜儿擦拭干净脸,缠着一头绷带的霜儿昏昏欲睡,却还强撑着拉住苏盼儿的手。
“三婶儿,刚才妍妍也跌倒了,您替她看看伤。”
“你这孩子,自己受了伤还想着妍妍……唉。”
苏盼儿将她小心地抱起,放到床头,又替她掩好被子:“你头部受伤不轻,先闭上眼好好睡一觉。等药熬好了,三婶儿再叫你起来喝药。”
“好。”
霜儿乖巧地应了声,还是放心不下妍妍:“三婶儿,您再替妹妹看看伤。”
“三婶儿知道了。”
苏盼儿掩好被子,回头这才带着小妍妍走到隔壁房间里,掀开妍妍的裤腿查看着她的伤势。
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厚,小妍妍的裤子虽然磨破了,上面有一层泥,却只有些轻微的擦伤,乌青了一大片,此外倒没有什么大碍。
苏盼儿替她用了药,又找出衣裤替换。
“三弟妹你别百忙活了,坐下来歇口气吧。”
秦岳氏重重唾了口,抹着眼泪站起身来:“这么多年了,我都忍着、挨着,就想着,等孩子们大了,日子就好过了。可是到现在呢?那个老痞婆的心里就只有她的婉儿。”
“不但将我们辛辛苦苦这多年挣的银钱都填给了她做陪嫁,就算是这几年,秦辉、秦浩他们地里刨食的,去做短工得的,不管是银钱还是粮食,都一袋袋、一车车的往秦婉儿那里送!”
“而我的孩子呢?吃糠咽菜不说,一年到头连油荤都没见过,连新衣也没有添置一件。更不要说秦辉他们……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身边连一个铜板的小钱都没有……”
“大嫂早就受够了!这样的老痞婆你和她根本说不通。”
秦岳氏咬牙切齿,显见得是恨透了秦李氏:“我泼了一身剐,也要将她拉下马。这一次,我绝不会这么善了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咱们一起死!”
“大嫂,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苏盼儿急忙宽慰她:“你还年轻,霜儿和三个侄儿都正是要说亲的时刻,要是没有了你,指不定还得怎么被磋磨呢?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你的四个子女们想想。”
“可……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秦岳氏脸上怒气一散,当即又哭泣起来。
“你放心,大嫂。”
看着哭得两个眼泡肿得像核桃的秦岳氏,脸色沉重:“大嫂您放心,盼儿会给霜儿一个公道!绝不会让她的血白流。”
这公道不仅仅是为了霜儿所流的这些鲜血,也为了她的妍妍,更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嗯。”
秦岳氏脸上的神色这才轻松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