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苦笑:“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娘亲么?”
沈煜正起脸,伸出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语带凉薄地答:“哦?果真是为了娘亲么?那倒是真的要听听看了。”
江南讨好地挪到他身边,试图平淡地解释这一切的缘由:“爹爹病重的时候便知道,娘亲对他情深意重,他若是去了,娘亲肯定会跟着去的。爹爹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虽说不受宠,好歹那家的正夫并未为难他,该学的东西一样没拉地学了。他自小便教我诗书礼仪,原本盼着我将来能考取进士,出人头地,没料到居然一病不起。那时候娘亲为了照顾他,常常对我疏于管教,爹爹缠绵病榻,也是没时间管我。忽然有一日,家里来了官兵,说是要寻那些聪明的女童在女皇祭天时献祭,保佑凤后产下的太女聪明伶俐。爹爹当场就吐了一口血,我死活不肯去,官兵一时疏忽,把我推倒在了爹爹的床边,娘亲刚巧端要进来,见爹爹吐了血便发了一顿火,那官兵便悻悻地走了,走之前还道过几日再来。爹爹没熬过那个晚上,临死之前嘱咐我切不可再出风头,寻个由头装傻躲过这一劫再说。”
沈煜低下头,面上的神色软了几分,将江南的身躯往怀里搂了搂,轻声道:“然后呢?”
江南沉默了半天,才哑着声音继续:“后来娘亲也病了,我想着那个兵头子和爹爹的话,趁娘亲睡下了,穿着单衣在院中冻了一整夜,总算是发烧了。我不敢去找娘亲,我怕娘亲哭,我也怕看见那屋子里爹爹给我绣了一半的新衣。我,我……”沈煜觉得身前的衣衫被弄湿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怀中人的背,听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江南吸了吸鼻子,继续往下说:“后来胡姨来了,我就顺势装着傻了,我怕我要是好好地,娘亲会直接这么丢了我去了。后来我偷偷听到娘同胡姨说,要不是我烧傻了,她肯定就直接抛下我跟爹走了。”
两个人安静了半晌,沈煜才推开怀里的人站起来,他将暗格里的盒子取出来,顺便把钥匙放到了她手里:“这是娘走之前给我的,原本是担心你没有主意,这些家产会被人骗了去,这才交给我的。现下既然知道你从来都只是装傻,这些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江南死命地咬着下唇,直到把唇上都咬出了血,才道:“怎么,知道我不是傻子了,就要走了?”
沈煜一怔,幽幽地看着她。
江南把盒子钥匙一股脑地塞到他手里,说了一句“你是我的夫君你拿着好了”便转身跑出了房间。
她来到厨房,先是舀了两瓢水将素服上面的血渍洗净,在起了火烧热水。两个人忙了半天,又在
山上呆了大半天,是该好好泡个澡了。烧完水,江南自去寻了个小木桶放在厨房,又将房间里娘亲用的大浴桶装满了水,把沈煜也推进去洗澡。她一边拿着皂角在身上打沫沫一边想问题:来到这女尊的世界也六年了,前生活了二十几年,什么都没混出来,反倒被车一撞,两眼一闭,投胎了。好在从前看了许多的女尊文,又是魂穿,也就死了回现代的心,老老实实地准备在这里找个好夫郎生几个娃儿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她现在是不用装傻了,虽说是女子,可也才有六岁,要力气没力气的,能干些啥呢。太出彩也不行,万一被上边的惦记上了,再来个祭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沈煜比她也就大了两岁,可是照今天看,力气还不如她呢。家里除了柴之外,米油盐都没了,连水缸里的谁也就剩了一丁点儿。家里虽说打了水井,可是两个人的小身板也打不上来水啊。
江南想着想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沈煜洗了头,又净了身,觉得连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他把桶里的水倒了,走到厨房里去看江南,这一看可不要紧,他那个小娘子居然在木桶里睡着了。他赶紧把她摇醒,然后去隔壁房间找替换的衣物。
江南正做着怀抱夫君手数银票身边绕着几个小萝卜头的美梦,冷不防被人摇醒,正要发作,便见那人羞红了脸跑了。她抬头看了看挂着许多蜘蛛网的房梁,再斑驳不看的墙面,最后感觉了一下渐渐变凉的洗澡水,叹息一声“果然是做梦啊”便从木桶里起来,拿了件长褂罩住了什么都没穿的身体。这时沈煜低着头走进来,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便合上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3╰)╮……我双更了,我居然双更了,乃们还霸王我……俺明天就不更了~~~~(gt;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