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说。”
“……”
周时凛的眉心都微微拧了起来,“我姑她女儿就在你说的那家医院,妇产科很厉害,你们两个去做个体检,看看身体各项指标合格,”顿了顿,“不过你最好想清楚了,江暮夏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生孩子,你这样是助纣为虐。”
就算是要生,也要等他们两个人都健健康康的情况下。
而且……
精神类患者的感情层面很敏感,而孩子的出生对于她们来说极有可能是一种美丽的折磨,并不会感觉到快乐。
甚至这种用外界事情冲击的有可能短暂的快乐,也很快会消散。
“……”
韩庭之闭着眼睛,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挂断了。
他脑袋有些乱,索性就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可却也就是这个时候卧室里就传来了女人的尖叫惊呼声,格外清晰。
他眉心一凛,起身的瞬间就朝着楼上跑去。
“夏夏!”
韩庭之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表情呆滞地坐在床上的女人,抱着自己的脑袋,脸上显而易见地苍白和惊恐。
江暮夏在看到他之后,好像是情绪才稍稍缓和了那么一点。
主动抱了过去。
等到他抱着把人安抚了好一会儿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附身就这么看着她,“怎么了?刚才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
江暮夏表情呆滞过后,还是对上了他的眸。
“没有。”
她微微绷紧了自己的唇角,下意识低垂下了眼睑,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恍惚,“我就是……做噩梦了……”
很恐怖的梦。
她梦到自己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在雾霭森林跑,身后像是有洪水猛兽在追,她猝不及防被树枝绊倒,惊慌失措后退。
可……
最后看到的,却是出现在她面前的韩庭之。
“夏夏,我说了我不喜欢孩子。”
男人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可偏偏说话的声音却冷漠地不像话,“你难道忘记了,当初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这么没的吗?”
“都是因为她。”
是她。
江暮夏就这么盯着面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好半晌,呼吸都瞬间屏住了,记忆交错间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韩庭之,之前没的那个孩子,你恨我吗?”
应该是,恨的吧。
哪怕到了现在,她都在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当初她能看清楚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也不会一步一步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夏……”
韩庭之就这么垂眸看着她苍白的脸庞,还有因为噩梦而打湿的鬓角,脸庞满是担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
江暮夏的神情恍惚,眸色的呆滞在男人压低的呵斥声中逐渐变为清醒,她才反应过来,本能抓住了身侧的被褥,低头躲开了男人的视线。
“对不起……”
她的呼吸急促,脸色明显苍白,“我可能真的做噩梦了……”
不安,焦虑。
韩庭之垂眸看着抱着自己脑袋很明显不安的小女人,皱眉过后还是把人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夏夏。”
他轻声道,“我在你身边,一直在。”
怀里的女人在颤抖。
“孩子的事已经过去了,”韩庭之也不知道她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但是安慰的声音及其明显沙哑,“我说过我们现在可以不要孩子,孩子有没有跟我爱不爱你不冲突。”
江暮夏没有想过停药之后作用会这么大,她觉得自己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我……”
她绷紧唇瓣,本能地蜷缩到了他怀里,“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
韩庭之微微皱眉,说话的声音都明显低沉了不少,“江暮夏,我想听到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你明白吗?”
怀里的女人在听到那连名带姓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抬眸看着他。
“很晚了。”
韩庭之稍稍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附身吻上了她的眉梢,有些疲惫,“我陪你一起睡,嗯?”
江暮夏没吭声,就这么被抱着在床边躺了下来。
很安静。
她的心情其实并没有这么安静,可还是低垂着脑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你去洗澡换衣服吧,我没什么事的。”
韩庭之不放心,“哄你睡着后我在去。”
“不要。”
江暮夏就这么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抿唇看着他,“我说了没什么事就是没什么,做噩梦而已,你先去换衣服,明天不是还要工作。”
“……”
“可以不工作。”
男人的声音格外低沉,“我可以随时休假。”
“……”
江暮夏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还是不由自主地皱眉将自己的身形转身背对着他,“给你二十分钟,等你洗完过来抱我,没得商量。”
说完,还拿被子挡住了脑袋。
“……”
韩庭之垂眸看着自己有些皱巴巴的衬衫,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还是扯了扯领带,一边脱衬衫一边朝着浴室方向走,动作有条不紊。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江暮夏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