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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周衍第一次杀人之后。
虽然动手时很利落,但是事后整夜没能睡着觉。
言先生说,他没做错,杀的人是穷凶极恶之徒,更何况是为了自保。
但是死者满脸的血,突出的眼球,总是在雷声大作时出现在周衍面前。因为那一天,正好下着暴雨。
熬了两宿,周衍终于在早课时坚持不住了。陶不言这才发现,因为夏日雷雨连绵,周衍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于是当天晚上,他把周衍的床铺移到了自己房内。
就寝之前,周衍挠挠头,“我都多大了,还跟言先生一起睡,太丢人了。”
陶不言笑道:“在我眼里,阿衍一直是小孩子呢!这有什么可害臊的!去把门窗关紧吧。”
周衍不情不愿地吹了灯,爬上床。内侧是陶不言的床铺。
室内安静下来,窗外的风声显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落在瓦片上,噼啪作响。周衍在一片黑暗中睁大眼睛,抓住薄薄的寝被,等待雷声落下。
窗外忽然射入一道白光。是闪电。
周衍瞬间攥紧了被子,眉头紧皱。
突然,手背上有温热的触感。还没反应过来,攥紧的手就被扒开,牵在了言先生手中。
雷终于落下,就像在头顶炸开了一样。周衍浑身一震,条件反射地抓紧言先生的手。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陶不言侧了身,把周衍的头搂在怀里。
外界的风雨忽然被隔绝了,额头靠在温暖柔软的所在,只有对方的心跳声越发清晰。周衍绷着的神经慢慢缓和,小心翼翼地嗅着言先生身上的幽香。
在平缓有力的心跳中,周衍闭上眼睛。
再一睁眼,已是天明。
他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从此,每到雷雨的季节,周衍都会跟陶不言一起睡。即使周衍清楚,自己已经不再害怕打雷。
直到周衍十四岁那年。
那天他跟往常一样,爬进言先生身边的被窝。下雨天实在闷热,周衍掀了被子,还是觉得难受,干脆脱了寝衣,只穿着亵裤。
陶不言还是着装整齐地躺着,只说了一句,心静自然凉。
可是周衍的心怎么都静不下来,聒噪得几乎能盖过雷声。
闪电一阵一阵的,能照亮屋里的情状。
言先生的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周衍还瞪着天花板,热度无从解脱。他好奇地看了看旁边的人,穿这么严实,被子还盖着下半身,真的不热吗?
正思考着,陶不言翻了个身,面对着周衍。腰带蹭松了,斜交的领口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
周衍楞了一瞬,不知道应不应该帮言先生把衣服拉好。
他犹豫着伸出手,忽然想知道言先生闻起来清清凉凉的,身上是不是也凉凉的。鬼使神差地,周衍的手触碰到了对方胸前的肌肤。
等周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窗外突然一个炸雷。
陶不言被雷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看看周衍怎么样了,却发现身边空了。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他一边想着,一边又陷入了梦乡。
周衍红着脸,冒雨蹿回了自己的房间。淋了雨,让他身上的热度降下来不少。好不容易才睡着,又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亵裤里湿哒哒的。
陶不言早上起来也没看见自家弟子。
找了一圈,才在小溪边看见了正在洗亵裤的周衍。
他没去打扰,只是在早课结束的时候,塞了一本之前就写好的‘科普读物’给对方。
周衍好奇地翻开第一页,脸唰地就红了,立马把书合上了。
陶不言笑着说:“阿衍如今长大了呢!”
周衍眼睛不知该往哪处放。陶不言看着有趣,故意逗他,又添一句,“将来要是成了亲,会娶个什么样子的姑娘呢?”
周衍羞愤地大喊:“我才不娶什么姑娘呢!我不成亲!”然后夺门而去,留下陶不言笑得肚子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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