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冻成这样。
族长按住自己的伤处,“你怎么没去抢呢?”
“我是读书人,圣人教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又怎么好跟他们同流合污呢。”许文仲苦笑不已。
江舒涵心想,还真是书呆子!
许文仲看向族长,重重施了一礼,“在下家中颇有资产。不知能不能跟你们一道走。若是诸位肯收留我们,等到了目的地,我必有重谢。”
大家齐齐看向族长。
族长看了江舒涵一眼,“你银子还在吗?”
进城每人需交一两银子,他们大人加小孩一共一百零五人。
许文仲有三个仆人,加起来四口人,虽然不多,但是这四两的入城费怎么办?
江舒涵点了点头,流民冲过来的时候,她早就将银子扔进空间了,可是放在明面上的钱肯定不够,她要不要再从空间掏银子?
族长身上的衣服被流民扯破,之前藏银票的那只袖子也被拽掉了,他撕破另一只袖子,从里面又掏出一张银票,无奈苦笑,“这是最后一张了。”
之前那十两银票早就被乱民抢走了。
五十两银票以及江舒涵手里四十多两的银子,他们自己人都不够。更不用说稍带这四人了。
江舒涵想了想,“你们去问问吧。要是能带上,咱们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关键这个许文仲是读书人。这古代没有家底的人家轻易不敢送孩子进私塾读书考科举。要是真能带他,到了沙江,也许他们也能得一笔感恩费。
族长看向许文仲,“你有没有功名?”
许文仲眼底满是惊喜。他原本已经做好要饿死在张关城外的准备。没想到他一时善心救了人,竟能峰回路转,他忙不迭点头,“有的,我去年刚中的秀才。”
两个秀才一块去求情,说不定还真能开恩。
其他人进城费都得由族长和江舒涵掏钱,这两人都同意了,大家自然也没有意见。
上百口子往城门口挤,到了城门口,几百个士兵站在门口,每个人手执长1枪警惕地看着他们。
张关县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往西是蜀地,往北是青州,往南是江陵府,要塞之地,城门高大巍峨,城墙巨石堆砌,护城河足有几十尺宽,易守难攻。
也因为它的地理原因,所以张关县可以组建护卫队,上限是一千人,看来这些士兵就是护卫队的。
族长和许文仲捧着秀才文书,各家的户籍,路引和银两上前。
其他人在他们三步开外的地方等候。
江舒涵时不时回头瞅一眼那些流民。
这张关县因为设置了一两银子的入城费看似无理,却也无形中做了一件对张关百姓好的事情。
现在青州那边除了他们还没有人逃出来,主要是因为陈留县令怕城内发生瘟疫之事传到外头,影响他的仕途,下令封锁南城门,难民们们只能往北逃。很快整个青州府的百姓都染上了瘟疫。直到后来瘟疫大爆发,百姓们冲破南城门,不少难民才逃到了张关县。
因为进城收费,限制了进城人数,不少难民被拦在外面。等张关县县令得知青州府发生瘟疫,立刻下令封锁城门,再也没人能进。也断绝了瘟疫继续往南边蔓延。
现在城楼上许多士兵头戴盔甲站岗,每个人手里都架着弓箭,底下流民根本不敢靠近。
看着这些士兵,江舒涵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看来什么时候得有刀剑,才能保护好自己。
她这念头一闪而过,不等她再深想,周氏推了推她的胳膊,“娘,族长让我们过去。”
她抬眼看去,可不是嘛,族长正冲他们招手呢。
于是一百多口子就这么进了城。
张关县不愧是要塞之地,哪怕城外有大批难民等着入城,可也不影响他们的繁华。
这堵城墙似乎将两个世界隔绝开了,城外的流民还在贫困线苦苦挣扎,城内的百姓安居乐业,讨论哪件衣服更好看。
这样的宁静才是他们期盼的落脚点,如果张关县不是离青州这么近,江舒涵很愿意留在这个城。
她四处打量,街道两边的铺子商品琳琅满目,卖家站在门口热情吆喝,无数百姓穿梭在街道间,时不时进店挑选相当于。从这些人的穿着来看,张关县的有钱人远比青州府那边还要多。
走在这样的街道,大伙很快忘记自己是在逃荒,屠户大着嗓门道,“幸好咱们族长有功名,要不然那些士兵根本不会开恩。”
他们的银子满打满算才九十六两,差了足足十三两。
确实挺幸运,但是大伙却乐不起来,毕竟他们现在身无分文,粮食也被抢走了。接下来该怎么走?
“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可是住店钱呢?”花媒婆问起这个再现实不过的问题。
其他人也齐齐看向族长。
族长是真没钱了。他们家确实比别家富,但是前两年刚给大儿子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掏空大半家底。之前那上百两银子还是这两年两个儿子给的孝敬。
江舒涵空间里倒是有银子,但她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拿出来吧?
她想了想,“不如咱们先去脚店,看看能不能赊欠。咱们到街上找个活干。咱们这么多人,总不可能一点活都找不着吧。”
壮劳力可以给人当苦力。陈瞎子可以给人算命,田大夫可以给人看诊。哪怕就是女人都可以给人浆洗衣服。就连族长和许文仲也可以给人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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