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换我抓你。他抬头,望进白彦的眼睛。
冰冷的手被包裹得严丝合缝,灼热的体温从透过皮肤传来,温热了他的血液。
我想你抱我。
小豹子得寸进尺,开始提更高的要求。
好。
陆至晖单手托起他的后颈,把人扶起来,随后坐上床沿,把他温柔地拥进怀里。
彦彦,我在这里,别怕,别担心,万事有我。
声音透过胸口的皮肤传来,白彦的耳朵刚好贴在上面,骨传导致使音色变得更加低沉,却不妨碍他带给人的救赎感。
你怎么找到我的?
汤临的车没开走,所以我赌,你还在那栋酒店里。
然后呢?
酒店经理清查了所有房间,没找到人。后来,我想起刚进地下车库的时候,看到一条走道,猜里面应该还有地方。然后,我在最尽头那扇门的门口,捡到了这个。
陆至晖松开怀抱,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链条,上面的坠子清晰地印着一个单词Schatz。
这是昨晚挣扎的时候弄掉的,白彦的心里一时涌出了千万种情绪,他说着眼睛又要红了,但觉得这个样子很丢人,所以又抵着他的胸口,嗅着他胸前的味道,闷呼呼的说:
古龙水的味道没了。
陆至晖苦笑:昨晚喷的,时间太久了。
何止是香水的味道散了?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在奔波,片刻都没有停歇,原本要穿给白彦看的光鲜亮丽的西装现在也皱了,手臂伸直都还能看到臂弯处的褶皱。
白彦又用力地嗅了一下,餍足地合上眼帘:还有一点点。
喜欢这个味道吗?
喜欢它在先生身上的味道。
喜欢你
那我以后都用它。
嗯。
为什么喜欢?以前你好像不怎么关注我的古龙水。
白彦默了默,道:昨天,是先生救了我。所以,离先生更近一点,闻到先生的味道,我就觉得更踏实一点。
陆至晖一怔,彦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白彦在他怀里点头,谢谢你。
陆至晖的手放在他瘦削的后背上,叹了口气,笑道:狡猾的家伙。
两个人抱着坐了许久,时不时地说两句话,证明彼此都无比真实地坐在眼前,遂心安。后来,陆至晖问白彦想什么时候回去。白彦看了眼干巴巴的病服,说不喜欢这件衣服。于是陆至晖便下楼去给他买,应小豹子的人性要求,运动衣休闲衣不限,不过要纯色的孔雀蓝。
陆至晖惯着他,亲自驾车去买。内衣,内衬,鞋袜,一应俱全。但他把秋季新款的风衣取出来时,费力坐起身的白彦却不乐意。
唔?怎么是天空蓝?
陆至晖剪吊牌的手一僵,脸上闪过局促,但也一闪而过,抱歉,我对颜色不怎么敏感。
天空蓝和孔雀蓝,一个浅一个深,分倒是很容易分开的。只是在很多男人眼里,恐怕世界上的蓝色只有一种,深深浅浅都没觉得有差。就跟问他们口红的色号一样,脱口而出的只有红色,顶多有个深红浅红,没有复古色姨妈色朱砂色枫叶色
白彦捕捉到了这一丝局促,安慰他:没关系,小志说我的肤色最适合的就是天空蓝,会显得我特别清纯阳光,看来先生你的眼光也不错嘛。
陆至晖付之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司机带他们回了公寓,由于白彦身上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全程都是陆至晖抱着他走的。出医院的时候被记者一窝蜂围住,车都走不动。无奈,还是让艾衡带人拉了两道人墙,才顺利到了公寓。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他知道昨晚汤临开了直播,现在,网上肯定已经闹翻天了。
控制住了,别担心。陆至晖把他放上沙发,找了两个抱枕垫在他腰后,又拿了一条毯子替他盖上。
那,汤临怎么样?会判多少年?还有陈小信他们,那天,他们两个帮我挡酒,后来我走了,他们俩怎么样了?还有公司,黄老大他们应该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他一下子问出许多问题,刚好都避开了陆至晖心中最重要的那些。
彦彦,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
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有没有想做的事?
没有,我现在没力气。
想见的人呢?
好像也没有。
肚子饿么?
没好像有点。白彦摸了摸瘪下去的肚皮,觉得里面确实空空的。
陆至晖终于得逞似的,折身从厨房里取出江妈刚做好的鸡蛋羹,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江妈没做你平时爱吃的那些,只蒸了鸡蛋羹。
白彦嗅着飘散而来的香味,越发的馋:好啊。
他伸手去接,却被陆至晖避开。
碗重,怕你拿不稳。陆至晖挨着他坐下,咬了半勺,用嘴唇碰了一下试温,觉得温度合适才送到白彦嘴边。
他都喂到嘴边了,白彦自然也不能矫情地再三推辞。嘴巴一张就吸溜了进去。江妈蒸的生熟恰到好处,入口即化,根本不需要咀嚼。
白彦两只手都乖乖放在毯子里,一动不动,仿佛精致的俄罗斯套娃。陆至晖不厌其烦地喂他,好像怕他的嘴巴小包不住似的,每次都只舀半勺。
落地窗没有关严,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扬起窗帘的角落,如芭蕾舞娘跳动时飞扬的裙角。他能听到风声,也能听到自己体内流窜空气的呼吸声。
白彦的眼神落上对方青黑的下眼睑,自责地抿了一下唇,问:
先生,你的黑眼圈好重啊,昨晚没睡吗?
嗯,没关系。陆至晖的语气很轻松。但,越是轻松,白彦心头的负罪感就越是严重。
要不你去睡会儿吧?
不用,陪你挺好。
我不用陪。
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