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彦点点头,三两句把他打发走了,然后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起来说是次要的,主要是他一整晚没看到陆至晖了,心里痒的难受。好不容易有机会亲近,他当然要拖延时间。
你说要离婚,好啊,我可以答应。你说你去美国治病,我留下来拍戏,没问题。但是你昨晚可没说合约具体是怎么回事啊,我刚刚看了眼,条件都模模糊糊的,以后有的是空间给律师玩文字游戏,我反正接受不了,得改。
好。
那我们就从第一条开始说,关于股份转让的额度,你上面说要给我白彦正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就被病床上的人打断。
彦彦,你可以直接把修改之后的合约给我,我随时可以签字。
你就这么不想听我说话吗?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好。
白彦抬了抬眉毛,把手里的合约甩进了垃圾桶,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沓装订得规规矩矩的纸。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提前都写好了。这是我的条件,一共14页,你要是不放心呢,签字之前让律师给你读一读。啊,或者我念也行。咳咳,离婚协议书,现有甲方白彦,乙方陆至晖,二人于
不用念了,我签。陆至晖摸到床头的笔,笨拙地用左手打开笔盖。
白彦见他这么决绝,眼睛一下子又红了,想清楚了,别后悔。
不后悔。
你说的。
我说的。
失明的陆至晖在落款上签了字,离了婚,白彦自此心灰意冷,一蹶不振那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离是不可能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离的,看我们小豹子怎么收拾臭先生吧
第138章
失明的陆至晖在落款上签了字, 离了婚, 白彦自此心灰意冷,一蹶不振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着最后一页落款上的用左手签出来的扭曲的名字, 恨不得一掌把这十几张纸拍碎。居然想跟他离婚,还用假结婚的合约来威胁他,想让他从此离他而去两不相干么?
臭先生!
你不想让我跟着我就不跟着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反正你现在看不见, 我偷偷溜过去不行么?
臭先生,臭先生!
但是由于陆至晖这个人的洞察力实在太可怕, 寻常心态的人肯定会被他察觉出端倪,所以,这路上想要掩盖行径, 神不知鬼不觉地待在他身边,还得有个情绪不容易外露的人帮他打掩护。
临上飞机之前,陆家人都来机场相送。机场人来人往,但VIP通道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的陆家的。除了陆奎一行家属, 此行要带的佣人和护理也都跟着排了一队。
陆薇把机票从手提包里取出来塞到他手里, 握住他的手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花太多时间来照顾你, 所以这次,姐夫帮你办理好入住手续之后就会回来。但是妈还是不放心你,她得过去, 否则她这些天都睡不着。你放心, 她的起居有人照顾,家里的佣人会过去两个,那边也联系了住处, 离你的医院近,安保系统也好。你顾好自己,安心按着医生的嘱托看病,妈要去医院,或者想出去走走,都有专门的助理带着她的。
陆至晖坐在轮椅上,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宛如一座屹立在雷雨中的雕塑。他捏着手里并不能激起他正常触觉的机票,点头,好。
陆薇向来雷厉风行,是商界出了名的女强人,但她跟陆至晖的感情很深厚,骤一要分别,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至晖,我就不过去了。因为我相信,我的弟弟会健健康康地回来。我每天晚上八点钟会给你打电话,如果你碰巧闲着,就接一下,好让我们也安心。
陆至晖把手探进外套的口袋,确定手机已经放进来了,好。今晚就别打了,那时候我还在飞机上,明天吧。
嗯,我知道。陆薇把日常注意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番之后,眼睛不自然地瞟了下白彦,另外,白彦今早来了一下,他给你买了帽子和围巾,他说你去的那个医院在美国北部,现在温度很低,让你注意保暖。
陆至晖的嘴唇微微绷紧,他默了片刻,问:什么时候来的?
你准备出院的时候,在停车场,直接找的我。或许是他不想见你,也或许是以为你不想见他吧,东西给我就走了。
陆薇的语气很轻松,既没有那种要勾起某种情绪的刻意,也没有那种对待陌生人的疏离,只是介于这二者之间,看似毫不在意,也并不在乎陆至晖相信与否。
而往往这种语气,是最容易让人相信的这是白彦传授她的演技。
果然,陆至晖的眼睛消沉了下去,即便没有焦距,但也让人能察觉出里面的落寞。
白彦把这一幕瞧在眼里,即刻就后悔让陆薇那么说了。而且他只让她把围巾给陆至晖,谁让她说那些不想看到的话了!
显然,陆至晖没想到陆薇会添油加醋,实际上陆薇敢这么说,也是她摸清了这个自以为刚强实际也不堪一击的弟弟的感情。
陆至晖欲言又止:
他现在已经在拍戏了,《辛夷花》,他很喜欢的剧本。
可是我认为比起剧本,某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更重要。陆薇继续说。
陆至晖垂下眸子,我不能让他为了我跟这个剧本失之交臂。
至此,陆薇终于得逞了一般,若有所指地看了眼十步远的白彦。然后又收回眼神,继续配合做戏:东西要拿着么?还是先放你姐夫那儿?
陆至晖想也没想,给我吧。
于是陆薇顺着她的计划往下说:这次跟你过去的人要有美国签证,家里就一个佣人有,所以我又聘了几个,其中还有懂护理的,你有需要可以叫他们。不过有一个的声带受过伤不能说话,你想找人聊天就叫另外的几个。
而这个混在里面不能说话的人,当然就是白彦了。他跟陆至晖生活了这么久,他敢打包票,这个人能从一百个人的手里摸出谁是他,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陆至晖是何等聪明的人,这话放在平日,他梦游都能察觉到这句话里掩藏的漏洞不能说话?男的女的?什么来历?
不出三分钟他就能把白彦的身份套出来,但是么,他现在沉浸在象征着告别的围巾的悲伤中,顾不得这许多。
于是乎,白彦就光明正大地混进了随行的佣人队伍里,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把他当成透明人。当然,作为回报,白彦给他们每一个都签了签名照。
为了不被陆至晖认出来,他做了很多工作,譬如换了习惯用的古龙水,特地在鞋底塞了五厘米的鞋垫改变身高,还在手上带了棉布手套,声称是做事的时候保证卫生实际只是怕不经意的触碰会被陆至晖察觉出来。毕竟,他们对彼此的身体是那么的熟悉。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16个小时的飞行路程并不短,甚至有些人会为了不让双脚浮肿把拖鞋带上飞机,在快要抵达的时候再把皮鞋换过来。时间漫长,但是跟心心念念的人待在一起,倒是也不枯燥。
陆至晖发挥了寡言少语的极致水平,除了刘晓冉偶尔询问的几句,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维持着抚摸围巾的姿势,如磐石似的,雷打不动。他也没有一直不停地摸,只是把手搭在那层羊毛的柔软的布料上面,仿佛流连在爱人的脸庞似的,安静地歇着,等白彦都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那只手的食指才会动一下,指腹在上面轻轻一滑,随后又恢复之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