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道:“那后来沈致爸爸的婚姻不太好吗?”
梁爷说:“好不好你要看哪方面了,你要说门当户对,这门亲肯定没得说,但你要说这两人过得怎么样?阿致他爸去世后,他妈就没回过沈家,你说能过得怎么样?”
谢钱浅想到木子日记里的那段记录“我对他说最需要帮助的事情,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关系。
州辉很复杂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部分我帮不了他,有些事情他早就应该放下了。”
缘分这个事情还真是说不清,从沈爷爷那一辈开始似乎就和缘分擦肩而过,到了上一辈天时地利,可就是差了人和,这一辈呢?她和沈致呢?沈致他现在还好吗?想到沈致,谢钱浅忽然感觉心脏抽抽地疼,她弓起身子,梁爷问她:“怎么?肚子疼啊?”
她撇着眼说:“心疼。”
梁爷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万升跑过来喊道:“师姐,那个老外又来找你了。”
谢钱浅站起身说:“带到休息室,我马上来。”
她刚匆匆转过身,梁爷突然喊了她一声:“浅浅啊。”
谢钱浅回过头,梁爷拿起茶杯对她说:“这茶吧,放一放就凉了,凉了就入不了口,还是要趁热喝啊。”
谢钱浅喉咙哽了一下,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走到休息室的时候,ansel正坐在里面的沙发上,他穿着白色的polo衫,身材微胖,金发蓝眼,见到谢钱浅大步走来,从沙发上起身对她说:“终于见到你了,浅。”
谢钱浅和他握了握手:“您好,请坐。”
ansel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dr.ansel,沈致的心理医生,我们在海市见过。”
ansel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不过,我今天来见你不是以心理医生的身份。”
谢钱浅有些诧异地看着他,ansel接着说道:“我是以木子老友的身份过来见你。”
乍听见木子的名字从ansel口中说出来时,谢钱浅还略微吃惊,她在木子的日记里见过ansel的名字,是在沈致9岁那年刚到木子身边后,木子在研究治疗方法时,曾提过ansel博士发表在某个期刊上的论文给了她很大的启示,谢钱浅当时就联想到了沈致现在的心理医生。
她当即便问道:“您后来见过木子吗?”
“在她为致结束治疗阶段的第四年,我们有过一次见面,那次我们深入探讨了那段治疗过程,木子女士是我见过最勇敢、智慧、有韧劲的女人,你该为你的母亲感到骄傲。”
谢钱浅半垂下眸,脸上的表情有些苍白。
ansel对她说:“既然我是以木子朋友的身份来见你,那么致是木子最重要的病人,我这次来找你也是想跟你聊聊关于他病情的事。”
谢钱浅抬起头皱眉望着他,ansel说:“致长久以来都有异性接触性障碍,他无法长时间独自和异性相处,或者发生距离较近的接触,这样会让他的心里产生强烈的压迫感,从而情绪失衡,但这样的情况在上一回国后,我们都发现了,他在面对你的时候并不会发病。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通过后来的整理分析,我得出了结论,这次来也是想把我的分析结果告诉你。
在此之前,我想你并不知道你母亲曾经对致进行过怎样的治疗。”
谢钱浅声音低哑地说:“我知道。”
ansel露出颇为诧异的神色:“你知道?据我所知你并不清楚。”
谢钱浅只是平静地告诉他:“我刚知道不久,您继续说。”
ansel想了下,问道:“你知道多少?”
“在沈致离开木子身边之前的所有事情我都清楚,包括他生病的起因,和后来在我家遭遇的…那些事,木子有记录下来。”
ansel恍然大悟:“那我就从他离开你家开始说起吧。”
ansel告诉谢钱浅,沈致离开木子身边的时候状态基本恢复稳定,虽然和常人无法比较,依然沉闷,自闭,但起码能够融入集体生活,愿意去交一些朋友,也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像前两年那样失控尖叫攻击人,所以回去以后没多久沈家就替他重新安排了学校。
但沈致回去以后的生活并没有向着积极的一面发展,他的爸妈经常争执不休,为了利益、名声、发展各自为营,甚至在后来沈致成长的过程中,有过几次大闹,还是当着沈爷爷的面。
沈致从小就性格敏感,这些事情潜移默化都对他造成了一定影响,回来后他也一直伴有轻度抑郁的症状,从小到大都是,但好在小学到初中一直控制得不错。
木子在沈致初中前都挺关心他的状态,初中后沈致心智越来越健全,病情也相对稳定,木子便问得少了。
那几年里有一件事为后来沈致的病情恶化埋下了种子。
木子丈夫去世后,沈致父亲经常会联系她,询问她的生活,当然绝大多数都是聊沈致的情况,有时候出差还会特地去看望木子。
一个住在丈夫心里多年的漂亮女人,男人走了,独居在外地,两人保有联系,丈夫不时记挂着她,这件事给沈致母亲带来很大的影响,两人为这件事多次争吵。
木子是个心思剔透的女人,她后来便不再联系沈州辉,而是单独联系沈致,那时候沈致有部手机,她隔段时间就会打电话和沈致聊上一会,关心他近来的学习生活,沈致有什么问题和困扰也会联系木子。
本来以为这样会改善他们的家庭关系,但沈致母亲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不跟自己亲近,大小事都要去找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还是丈夫深爱多年的人,她砸了沈致的手机并强调不准他再跟木子联系。
这件事给沈致带来了很大的痛苦,他再次和木子打电话时,虽然没有明说,但木子猜出来是为了什么,那次木子对他说,让他不要怪自己妈妈,也不要生她气,人生活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我们无法体会别人的烦恼,但要学会试着谅解。
木子让他好好学习,多出去走走交些朋友,希望他以后一切都好,那是木子最后一次联系他,然后木子换了手机号码,初中以后两人失去了联系。
之后几年沈致也在努力的生活,但他过得并不开心,同学朋友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有心理疾病,他遇到事情再也无法跟人诉说,长此以往性格越来越压抑。
高二以后由于学业繁重,压力大,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那段时间他经常在思考活着的意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他不喜欢经营企业,不稀罕沈家长孙的身份,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喜欢的事情,他毕了业以后要去哪里?要干什么?他的人生一片茫然,他开始滋生出想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他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有个同校的女生疯狂地追求他,给他送情书,买吃的,围着他转,在学校尾随他,他去厕所都要跟着,甚至到后来开始跟踪他放学。
这件事给沈致造成了很强的压迫感和精神压力,让他时常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一双眼睛盯着他,让他变得越来越紧张,恐惧焦躁,到后来情况变得愈发糟糕。
只是那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样,当有一天那个女生把他堵在学校附近的巷子向他表白,并且在沈致一再拒绝的情况下不断接近他时,沈致脑中常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恐惧和焦躁致使他不受控制地搬起铁桶攻击了那名女生,女生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彻底刺激了沈致,他当场昏了过去。
那个女生从鬼门关抢救回来,但是沈致彻底疯了,他开始拼命自残,不得不把他关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将他捆绑起来。
由于他有精神疾病最终没有承担相应责任,加上沈家出手及时,给了那个女生家里很大一笔抚恤金,并第一时间封锁消息,沈老爷子直接下令所有知情人封口,所以这个消息就连在沈家内部都没有蔓延,很多沈家人都不知情。
只知道那段时间沈致状态不好,沈州辉急得连夜去找木子,木子听说后当即随沈州辉返回都城,心系沈致的情况,便是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