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宝落网了,他化装成烧锅炉的师傅企图蒙混过关,被有经验的警察一眼识破,现在的洗浴中心哪有自己烧热水的,都是从热电厂之类地方买的廉价热水,再说这师傅肥头大耳的一脸痞气,说是干活的也不像啊。
听到警察们满嘴外地口音,王三宝就明白坏菜了,异地调警,这不是淮门本地领导能做到的,是省里发话了,纵横江湖三十年,这回怕是要彻底栽了。
整个威尼斯大酒店全是警察,连防暴队和武警都是从外地调遣的,就看不到一张熟面孔,酒店内的所有人一个不漏全都被扣留,一个个过身份,先把消费者和工作人员区分开,然后分批拉走,王三宝注意到,被抓的手下里没有儿子王天一,也看不到范东生,他稍微松了口气。
今夜注定无人安眠,威尼斯大酒店门前的道路实行了交通管制,但奇怪的是封路的不是本地交警,而是异地警察,路边停了一长溜大巴车,看号牌是隶属于省第三监狱的车辆,还有武警的车,挂民牌但是顶着警灯的车,大批民众站在路边看热闹,最兴奋的莫过于住在威尼斯大酒店后面小区的居民,他们深受噪音之害久矣,几年前通过媒体报道解决过一次,后来故态复萌,搞得人家大夏天不能开窗,老百姓投诉无门,怨气极深,几天终于大快人心。
消息不胫而走,不到半个钟头,全淮门人就都知道威尼斯大酒店被扫了,这时候市局的会议也结束了,李培文打开手机看到未接电话,又刷到朋友圈里各种现场照片,不禁长叹一口气,这是哪路神仙截胡啊,把准备快一年的计划全打乱了。
李培文倒也无所谓,反正都是组织的决定,服从就是,但王所和其他保护伞可就麻爪了,跑也不敢跑,只能静观其变。
李澍正在家里复习,看三分钟的书,刷半小时手机,忽然看到朋友圈刷屏,全都是威尼斯出事的消息,照片上一队蒙着头套的人排成长龙,扶着前面人的肩膀上了大巴车,街上全是荷枪实弹的警察,她的心悬了起来,担心范东生被抓,发微信问了一句,没回复,打电话过去,对方不在服务区。
此刻范东生的手机泡水报废,根本接不到电话,他正在想办法爬出水箱,用腰带试了一番,抛出去根本挂不住任何东西,两人渐渐力竭,再这样下去就得活生生淹死在水箱里,闹一个大新闻出来。
性命攸关,范东生只能豁出去了,求救,他用手拍打水箱内壁,可是外面空调外机轰鸣,这点声音根本传不出去,无奈,他只能拿出甩棍,用力甩开,疯狂敲打内壁,没把人招来,倒把年久失修的水箱给砸漏了,水汹涌而出,范东生扩大破口,两个湿淋淋的人从水箱里爬出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冰凉。
天台上全是水,但无大碍,很快这些水就会顺着雨污管道排走,不会引起注意,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脱身。
危急关头,王天一全无主意。
“等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再动,那是人最困的时候。”范东生说。
行动展开之后就瞒不住了,也不需要再瞒,省厅领导驾临淮门,召集相关人员开会,王所等早被划到嫌疑名单里的人被集中起来学习,其实就是变相扣押,而李培文也向省厅领导做了单独汇报……
身上的衣服都被空调外机吹干了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范东生说我先去探路,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王天一惴惴不安,忙不迭的点头。
范东生顺着消防通道下楼去了,一直下到底层都没遇到拦截,正当他踏上地面,长出一口气的时候,黑暗处窜出两条黑影,将他死死压住,枪口顶在脑袋上。
“胖熊!”范东生低声说出自己的代号。
他被抓了起来,站在面前的竟然是李培文。
“王天一和你在一起?”李培文问道。
范东生点点头。
李培文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范东生点点头,依旧原路返回,带着王天一下来,这回没人拦路了,两人顺利逃出,回望黑灯瞎火的威尼斯大酒店,王天一欲哭无泪。
“淡定,宝爷肯定留了后手,找人,找关系,东山再起。”范东生给他打鸡血。
“我啥也不知道啊,我连家都回不去了。”王天一哭丧着脸说。
“我先找个藏身的地方,现在不能出逃,身份证肯定上名单了,任何交通工具都坐不了。”范东生的手机泡水不能用,现在凌晨三点,大街上空荡荡的,他俩连出租车也不敢拦,只能顺着没装摄像头的小巷逃窜。
好在范东生朋友多,他找到当年树人中学的同学家藏身,关系归关系,好处不能少,王天一的金表摘下来当做人家的风险收入,然后两人足不出户,每天吃外卖,等消息。
王三宝被关进了淮门第一看守所,以他多年经验判断,这次行动雷声大,雨点小,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很快他就和同监舍的人混熟了,得到了用手机联系外界的机会。
父子俩联系上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这其中的艰难险阻自不用说,王三宝告诉儿子,想办法联系宗副市长,只有他才能救自己。
宗副市长是淮门本土官员的领袖,外地调来的书记市长能不能顺利开展工作,全要看他的脸色,这个人也是范东生卧底近一年要对付的最终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