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头标志上的前肢跃起的马,方然真的是吓了一跳,他这算是头次亲眼见到法拉利,果真比普通车不同。方然坐进车的后座,林正文坐在副驾驶上,车内寂静非常,无一人说话。林正文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方然侧首看着路边的风景,袁璇不停的扭头看看方然,又看看林正文。就不爱说话这点来看,袁璇觉得,方然极有可能是林正文的孩子。
“开车看前面。”林正文忽然的一句话,吓得袁璇回过神,连忙认真地开起了车。
近几年,科技高速发展,乡里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人人都盖起了小楼房,人的思想也开放了起来,看起来与大城市无异。方然想,如果他是现在才出生的,兴许就不用看别人脸色长大了。
大概开了半个小时到了县城,车停在了县城的人民医院门口,来看病的人来来往往。方然一进医院,就闻到扑鼻而来的刺鼻味道,方然不喜欢医院,其一是因为医院里用来消毒的苯酚,其二是医院有太多的悲欢离合,几乎天天都会发生的生死离别让人觉得麻木,让那些被称作是“白衣天使”的人麻木。
方然其实是个很冷情的人,或许是由于自小的经历,他习惯性让自己假装不在乎所有事,然后习惯成自然,等他发现时,他真的开始不在乎了,所以常常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他却是清楚,他只是单纯的选择了逃避而已。
方然看向身侧的林正文,询问道:“这种dna鉴定,只是用头发也是可以的吧!”
“对,dna鉴定的话,像唾液,头发等,都可以的。”袁璇看着这两人的气场,不由自主的出来解释。
“哦,”方然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忍着疼连根扯下几根自己的头发,塞到袁璇的手里,笑了笑,“那这些头发可以了吧,我要去找个人,就先走了。”说罢,就从楼梯口上楼。其实,方然完全可以不必来的,只是他正好要找人,就搭个顺风车。
方然要到顶楼找个人,毕竟是县城最大的医院,足足有二十层楼。方然擦了擦额上的汗,不急不慢的走着楼梯。方然有幽闭恐惧症,他对于乘电梯,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为什么会害怕,方然想,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那次被同龄的小孩戏弄锁在山里一个曾死过人的木屋里整整一天一夜的缘故吧。
那种无论你怎样唿救都没有人来救你,只有无尽的黑暗侵袭着你的身心,还有脑中一直幻想着那个死在这个小木屋里的人的惨状,越想越害怕,可是却仍止不住的想象,最后只有心里一直涌出的绝望。甚至是觉得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自那以后,方然就不愿意一个人呆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不管怎样也要开着窗户开着门,最起码,这样让他感觉要好些。让他觉得,会有人来救他。
好不容易爬上顶楼,方然抬手擦擦头上的汗,果不其然看到有个穿着t恤的男生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喂,江飞,你果然在这里。”
那个叫江飞的男生回头,长得极其帅气,看到气喘吁吁方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方然,又是爬楼梯上来的呀!幽闭恐惧症果然可怕,居然硬生生的逼人爬了二十层楼也不要乘电梯!”
方然平复了唿吸,狠狠瞪了江飞一眼,走了过去:“喂喂,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呵,”江飞笑了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没事不能找你啊!”
“快说快说,到医院干什么来了?”江飞用手肘撞一下方然,示意他赶快说。
方然撇撇嘴,笑着说:“做亲子鉴定来了!”话刚说完,侧首,果然看到江飞诧异的模样,“我母亲过世了,正好,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找来了!”方然耸耸肩。
“是吗?”江飞掩去诧异,笑了笑,“那你岂不是要跟你父亲走了,本来说大学毕业请你吃饭的,唉,看来你是没口福了。”说完,故意啧啧几声。
“都说了是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他不是我父亲!”方然狠狠拍了江飞的肩膀,“你大学毕业了我不就正好进入大学,时间多得很,你完全可以来找我,别想逃脱啊!”
“好好好,我找你总行了吧!你太凶残了!”江飞夸张地揉揉肩膀。
方然看着江,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江飞,其实,那件事你根本没错。”
江飞听了方然的话一怔,随即苦涩的笑了笑:“方然,你不懂,如果不是我拒绝了她……”
“江飞!”方然厉声打断江飞的话,“你的拒绝对于那个女孩的自杀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契机,如果不是你,那个女孩也会自杀的,根本与你无关。以前我不说是因为我觉得你自己可以想得通,可是,都已经半年了,你天天来这里看。我问了那女孩的亲人,那个女孩的生命在当时就已经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她早就绝望了,所以才想在跳楼前跟你告白,甚至就不奢望你的回答。所以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不过是不喜欢她拒绝了她而已,我想那个女孩也不会愿意你因为同情而答应她的。”方然咬了咬唇,看向江飞。
江飞是方然半年前母亲住院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方然趁着课余时间照护母亲,正好因为无聊就上了顶楼,正巧就看见了江飞有些沧桑的靠着栏杆看着楼下,然后就习惯性的攀谈起来。然后就熟悉了,也就知道为什么江飞如此执着的天天来医院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