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窗上,方夜霖睡得并不安稳。
他喝了酒后全身燥热,呻吟声、尖叫声伴着鞭子划过皮肤的声音在梦里紧紧缠着他。
梦中那个人冲他清浅一笑,惨白纤细的手放在身后比着手势让他快走。
他被推出去,房门猛地关上,屋里响起阵阵怒吼,血溅到糊门的纸上,猩红一片。
方夜霖惊醒过来,全身是汗。
不能再拖了,他想着,还有人在等他。
刚吃完早饭,他便叫仆人准备车子。司机坐在前头客气地问这位新来的小少爷要去哪里。
“去南园。”方夜霖声音笃定。
“少爷...那边儿可不算什么正经地方。我带您到别处逛逛?”司机有些犯难。
“去南园,我和二哥约好了。”他眼都不眨一下地扯谎。
“那成吧。”
司机也不好再多嘴,心想他们家二少爷这纨绔实在是功力深厚,客人才来两天就被他往沟里带。
南园酒楼立在郊外,看着并不起眼,进门也不过是个朴实无华的接待处。
方夜霖今早特地换上一身水蓝色丝绸长袍,做工极好的粤绣在肩上缀着木芙蓉,胸前的喜鹊栩栩如生,一身装扮贵气得很,为的就是让接待员能正眼看他。
“我找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玉佩扣在前台,这是南园暗馆最高级的通行证。
“请您稍等。”
接待员惊讶,转身去打电话向经理汇报。没一会儿经理便赶过来殷勤地领着方夜霖到包间里去。
“少爷以前没来过吧?”
“没有。”
“那您是来找哪位?”
“弄影。”方夜霖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个名字。
经理听后一僵,语气染上几分谨慎:“真不巧,影哥儿一年半以前就离职了,您不知道?”
“我知道。”方夜霖掏出钱包递过去一沓钞票,“但是他又被赶回来了,不是吗?”
“您找他做什么?”经理听他话里的意思,看来知道些底细。
“给他赎身。”少年语气干脆,把话说得直截了当。
经理脸上彻底没了刚才的轻浮,语气严肃:“南园有南园的规矩,您第一次来,怕是赎不了。”
“我有钱,你开价。”
“不是钱的问题。”经理扯扯嘴,这小少爷是真的不讲规矩,“弄影是暗馆的头牌,十几年养他一个,半年前我们还把他接了回来,放不放人,还得过我们老板这一关。”
“那我和你们老板谈。”方夜霖皱着眉不肯放弃。
“哟,那您今儿白跑一趟,我们老板不见生人。”
没个介绍人就想见暗馆的头儿,也不怕把自己卖了。
“知道了。”方夜霖叹气,看来还是得去求人,“我改天再来。”
经理琢磨着这也算位贵客,还是给面子地招呼他:“您看您也不歇歇脚,要不开个房间?”
方夜霖昨晚睡得不好,一大早赶过来也有些犯困,干脆开了间上房补觉,努力给经理留下个财大气粗的印象。等他补好觉醒过来已是正午,想到这楼里花样多,起了出门逛逛的心思。
结果他刚在走廊里走了没多远,腰肢就被一只手粗鲁地搂住。
“新来的?够水灵儿的。”那人一身酒气,眼皮浮肿,一看就是喝高了。
“放开!”方夜霖抓住那只咸猪手一扭,手指按在那人的穴位上。
“嘶…还挺烈。”那人是真喝上了头,不要命地继续缠上去。方夜霖眉头整个皱起,直接抬脚往那人下盘踢过去。
“你他娘的!”对面疼得直接弯了腰,嘴上还叫个不停,“出来!把这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摁住!”
他身后的房门里走出几个壮汉,眼看着就要围过来。方夜霖看着不远处的服务生,琢磨着等他去叫保安过来说不定还没自己跑得快,转身拔腿就跑。他本来想跑到大厅去,结果刚转个弯就撞了人。
“夜霖?”
杜晨曦看着一头撞过来的人,又往他身后望去,把事情猜了个大概,捉着他的手就把他拉进房里,碰的一声,门关上了。
“晨曦哥…”
叫嚷声被厚重的木门隔绝在外,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方夜霖低头站在房里叫人,声音有些发虚:
“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去给保安打电话。”
“不用。”杜晨曦语气平静,“他们不敢进来。”
能住这个房间的,都是轻易惹不起的。
“哦。”方夜霖摸摸鼻子,气氛尴尬。
“怎么?敢自己来这种地方还不敢看我了?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