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晗欢低下头,心虚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明年就要死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贺泽玺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还不着急呢,你在位也快十年了,十年里未纳一妃,未有一子。草原看重子嗣,你这么多年没了一子半女,那些大臣难免有意见。你可别忘了,西北边,右贤王的余孽还虎视眈眈呢。”
“我没忘,”贺晗欢撩起眼皮,半靠在床头懒懒一笑,“我不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吗?”
“为了什么事?”贺泽玺问,“对了,你这次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竟然还把乌蒙也带来了。”
贺晗欢抱着手,慢悠悠道:“带乌蒙来自然是因为——乌蒙是使臣啊。”
贺泽玺双眸睁大:“掖揉真的要出使安陵?!”
贺晗欢点头。
“好端端的,为何要出使安陵?”
贺晗欢扬唇,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张扬笑容:“不就是为了掖揉王妃一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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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马车里,官则和明珩也正好聊起掖揉。
官则:“听说了吗,掖揉来使不日就要到达京都了。”
关于掖揉出使安陵一事,明珩身为皇子自然有所耳闻,但让他不解的是,安陵和掖揉的关系虽不至于不睦,但由于实力相当,难免存在竞争关系,因此往来并不密切,互派使臣这种事更是前所未有。因此这次掖揉突然说要派使臣出使安陵,安陵朝堂上下皆受了不小的震荡。
明珩拧眉思索:“安陵和掖揉一向往来不深,好端端的派使臣做什么?”
“谁知道呢,十有八九是拓跋泓的主意。拓跋泓这人向来随心所欲,有些旁人无法理解的举动倒也正常。”官则看了眼蜷缩在马车上呼呼大睡的明芊芊,玩笑了一句,“说不定是来和亲的呢。拓跋泓今年也二十有四了,听说一直没有娶妻,连个侧妃都没有。老大不小了还孤家寡人一个,换做是谁都会着急的。”
“你别胡说八道!”明珩瞪了眼好友,伸出手臂虚搂住妹妹,不悦道,“就算真是来和亲的,我也不可能同意小九跟那种野蛮人去草原!门都没有!”
官则好笑地看着此刻完全是一副母鸡护崽姿态的好友,故意激他:“那如果真的是来和亲的呢?”
“只要不是小九,我管他和不和亲!”明珩越说越气,就好像明日妹妹就要被带到草原一般。
官则抿着嘴角,极力忍笑,不放弃继续逗:“真到那时候也由不得你,皇室里就小九一位公主,小九不去还有谁能去?难不成你?”
明珩看了眼在身旁安静睡觉的妹妹,满眼不舍。挣扎许久,他突地轻点头颅,一闭眼一咬牙,决绝道:“也不是不行。”
“噗——”
官则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喷了明珩一脸。
第19章
“若是能代小九,和亲……也不是不行!”
明珩说出这句话时,眼神坚毅语气坚决。英勇赴死般的决绝模样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
官则万万没想到他会把一句玩笑话当真,一时没忍住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喷了明珩一身。他随手扯了块帕子随便擦了擦便捂着嘴努力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咳……”官则揉着笑到痉挛的肚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好友,“我们六殿下可真是当世兄长之楷模啊。”
明珩不悦皱眉:“阴阳怪气什么呢,我这不都是为了小九嘛。再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就算我想人拓跋泓能答应?”
“原来你也还没急昏头呢。”官则擦着被茶水洇湿的衣襟小声嘟哝了一句。
这一句随口一提的玩笑话谁都没放在心上,很快就忘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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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揉使臣抵达安陵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掖揉这次派出的使臣是左贤王乌蒙。左贤王乌蒙英勇善战,是拓跋泓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在掖揉的地位仅次于拓跋泓。
掖揉派出乌蒙足可见他们对这次出使的重视,也不由得让众人对于他们出使的目的议论纷纷。而不知从何时起,坊间便有流言传出——据说掖揉此行目的乃是为了和安陵结秦晋之好,将两国的关系结合得更为紧密。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真,等传到宫里时,甚至已经从和亲谈论到和亲的人选了。当然,由于皇家只有以为公主,众人一致认为若要和亲,这份苦差事必定是要落到九公主明芊芊头上的。
就连明芊芊自己也有所耳闻,得知自己或许要去掖揉和亲,脸上当场失了血色,随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她顶着一双核桃眼跑到重华宫向明珩求助,却得知哥哥今日一大早就出宫了。
此时的明珩正在卫国公府。
明日便是贺泽玺成亲的日子了。尽管这一个月以来,明珩一直在说服自己放下曾经与贺泽玺短暂的片刻缠绵,也曾再三告诫自己,若真到了那天也要笑着送上祝福。然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当看着昔日肃穆的卫国公府挂上红绸,明珩依然觉得这满屋的红绸,甚至府里上下的佣人脸上欢欢喜喜的笑容都显得如此的刺眼,所有的欢声笑语此刻都像是一把把短刀,戳刺着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疼得他几乎流下泪来。
他失神望着房屋中央正在试穿喜服的贺泽玺,心欲滴血。
一旁的官则却在这时用手肘怼了怼他,悄声提醒:“你怎么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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