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泓早早就挪到了里面,把外面留给了他。明珩刚坐下来,拓跋泓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拽到在了床上。
明珩吓得一边用手撑着床一边急声叮嘱:“你你悠着点,小心肚子!”
黑暗中,拓跋泓轻笑了一声,悠悠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的孩子没这么脆弱。”
明珩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生怕自己会碰到拓跋泓的肚子,特意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然而拓跋泓根本不买他的账,见他不肯过来索性自己挪了过去,翻了个身侧躺起来,与明珩相对而卧。调整好姿势之后一头扎进了对方的胸膛,同时把手和脚也都塞进了明珩的四肢。
明珩任由拓跋泓摆弄自己的身体,一动不敢动,等拓跋泓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终于不再动了,他才放松了身体,虚虚揽住了拓跋泓的背。
万籁俱静,蒙古包的隔音自然不如房子。两人躺在床上还能听到帐外的柴火烧裂的噼啪声。
极端陌生的环境让明珩迟迟无法入睡,搂着拓跋泓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拓跋泓已经睡着了,却陡然听见了怀里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
“在想什么?”
明珩收回心绪,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然而一片漆黑,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没想什么。”明珩放轻了音量,“怎么还不睡?”
“不敢睡。”
明珩感觉到拓跋泓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脊背,柔声问:“为什么不敢睡?”
“担心你趁我睡觉偷偷逃走。”拓跋泓真假不知地蹦出这么一句。
明珩哭笑不得:“这方圆百里都是你的人,我能逃到哪里去?”
“也对,是我杞人忧天了。”拓跋泓笑了笑,又将明珩搂紧了一些,问,“你又为什么不睡?是不是不习惯?”
“嗯,是有些不习惯。”明珩也没有隐瞒,“不过只是暂时的,久了就习惯了。放心吧,我不会逃的。”
“希望如此。”拓跋泓嘟囔了一句,随后又用极为少见的严肃正经的语气对明珩道,“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把你带回草原吗?”
“为了……孩子?”明珩迟疑道。
“孩子只是一部分,”黑暗中,拓跋泓抬起头了,一双眼眸亮如星子,“我想救你,我想将你从皇宫那个牢笼中解救出来。你根本就不适合那里。”
明珩心神一动,思绪有些飘远。
很多年前,也有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你是皇子?哈哈哈你一定是投错胎了,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住在里面的都是豺狼虎豹,你一小羊羔不适合这里,还是快点逃走吧。
那时的明珩不过四五岁,对于那人的话一知半解,并不能很好的理解,但他一直记在心里,越长大也越是赞同那个人的话。尔虞我诈的皇宫确实不适合他。从那时候起,他便一直期盼着能逃离皇宫的日子,即便只是出宫建府也总比待在皇宫步步惊心来得自在。
谁知,他最后却来到了离皇宫更加遥远更加自由的天地。虽然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会是何种样貌,但他相信至少会比皇宫要畅快自在。
因为这里,有人在一心一意记挂着自己,有人在真心实意地关心着自己。
想到这里,明珩情不自禁地拥紧了怀里的人,温柔唤了声:“拓跋泓。”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拓跋泓的名字,怀里的人身体轻颤了一下,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
“我在。”
明珩微微一笑,低头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谢谢你。”
埋首在他怀里的人也缓缓勾起了嘴角,夜色掩盖住了一双微微泛红的耳朵。
这一次,明珩怀抱着新婚的丈夫,终于渐渐进入了满是青草雪山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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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下,第二天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一直到中午,王帐里依旧安安静静。帐外的众人也出于各种原因没有打扰夫夫俩的休息。
王帐旁边的帐篷里就是贺骁和贺泽玺父子俩的住处。
此刻,穿着安陵官服的贺骁正端坐在桌边,两道剑眉紧锁,本就生得严肃的面容此刻愈发让人不敢亲近。
贺泽玺坐在他的身边,为他倒上了一杯茶,耐心劝慰道:“父亲,事已至此,你就顺了晗欢的意吧。”
贺骁突然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掷,怒哼了一声,沉声骂道:“那孩子自小任性,与他那个爹一模一样!当初就不该答应让他回草原!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的事!”
贺泽玺也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虽然他也觉得弟弟任性妄为,但还是忍不住出声维护:“父亲,您也无需过多担心,我相信晗欢能处理好的。”
事到如今,贺骁也知木已成舟,无法改变什么,所以也只是口头责备了两句。
“等他们两个起来了,你过去一趟,无论如何也要劝说六皇子替你们兄弟俩保守住这个秘密。”
“儿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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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珩和拓跋泓一觉睡到正午才醒。
明珩先醒过来,看到陌生的帐顶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出声叫小扇子进来伺候,结果一挪身发现了不对劲。
一低头,就见到一头青丝铺满了自己的胸口,青丝之下是一张熟悉不已的俊秀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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