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阿什儿阿莫尔兄弟俩就走了进来,低眉顺眼道:“大汗,殿下。”
兄弟俩平时话不多,但手脚麻利,人也机灵,这些日子来明珩使唤得是越来越顺手:“大汗的晚饭是不是准备好了?现在就端上来吧。对了,顺便准备些酸甜开胃的果子。”
拓跋泓这些日子喜酸,每次吃饭时总是想吃些酸倒牙的东西,明珩只得命人去找了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备着。这些天都是兄弟俩伺候夫夫二人的饮食,对于一些习惯早已烂熟于心,很快就麻溜地下去准备了。
掖揉的饮食习惯与安陵十分不同,安陵的食物多样且精致,口味偏淡;而掖揉基本都是大鱼大肉,口味比较重,做法也很粗暴单一。拓跋泓担心明珩吃不惯,因此特地找了个会做安陵菜的大厨专门给明珩一人做安陵菜。而拓跋泓由于怀孕本也吃不下太油腻的,就陪着他一起吃清粥小菜。
明珩这些天伺候拓跋泓伺候习惯了,上菜后不急着吃,先给拓跋泓舀汤布菜,等拓跋泓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始吃自己的。
拓跋泓怀孕后食欲一直不高,吃了小半碗的粥就吃不下了,放下筷子一边吃酸口的野果子一边看明珩吃饭。
在草原上走了这么久,明珩其实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身为皇子的教养让他再饿也做不出狼吞虎咽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因此端着碗,一筷子一筷子吃得缓慢且优雅。
拓跋泓单手拖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盯着明珩看,眼底铺着层浅笑,只觉得心上人连吃饭都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明珩刚开始还受不住拓跋泓这般热切的目光,但这些天来,拓跋泓一天到晚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看,渐渐地也就习惯了,继续镇定自若地吃饭,时不时还会夹筷子酸辣可口的凉拌笋丝喂拓跋泓。
席间虽然没人说话,但气氛很和谐,充斥着淡淡的温馨。
直到阿什儿突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禀告说:“大汗,莫珈大人在帐外求见。”
正在互相喂食的二人动作一滞,齐齐愣了一瞬。
拓跋泓从碟子里拿起最后两颗野果子分别塞进了自己和明珩的嘴里才转过头,微皱着眉头问阿什儿:“莫珈?他怎么来了?不是让他先休息好再来吗?”
阿什儿哪会知道原因,迷茫地摇摇头,道:“乌蒙大人过来劝过,但是莫珈大人不肯走,说一定要见大汗。而且,莫珈大人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明珩:“……”
他刚刚被拓跋泓喂了一颗野果子,本就已经酸的牙齿都要倒了,此刻听完阿什儿的回禀只觉得酸味一路从口腔蔓延到了胸膛。
估计他现在整个人都飘散着淡淡的酸味。
拓跋泓却并没有注意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阿什儿转身离开了王帐。
明珩心口愈发堵得慌,想问问拓跋泓莫珈到底是什么人,但还未开口已经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来人身形高挑精悍,并不是草原人的五大三粗。一头金色的卷发并未梳起,随意披散在了脑后,额头系着一条两指宽的银制云纹镂空抹额。皮肤白皙如雪,面容刚毅俊美,眼窝极深,一双眼睛竟然是异于常人的湖蓝色。
明珩一愣,心底有一瞬的讶异。
看这人的容貌并不是掖揉人,亦不是安陵人,反倒与他之前在西北锦县见到过的那个来自西域的老板娘有些相似。
阿什儿叫他大人,说明他在掖揉有官职。明珩愈发诧异,不禁看了眼拓跋泓,一个外族人竟然入了掖揉朝堂!
在明珩诧异的时候,那个名叫莫珈的异族男子开口了:“见过大汗。”他边说边行了掖揉礼。
语气微冷,听着情绪不佳。
拓跋泓却是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拿起筷子给明珩夹了一块肉又拍拍他的手背让他继续吃,这才抬起头挑着笑慢悠悠道:“怎么只见过本王,没看到王后也在吗?”
明珩:“……”
虽然不清楚莫珈和拓跋泓是什么关系,但明珩听出了拓跋泓对自己的维护之意,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当然如果能换个称谓就更好了。
明珩夹起拓跋泓放在碗里的肉放进了嘴里,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没有错过对方一闪而过的愠怒之色,心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畅快。
莫珈也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含义十分复杂,有愤怒有嫉妒也有不甘。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在拓跋泓逐渐冷下来的目光下屈服了,低着头不甘不愿地开了口:“见过……王后。”
话语里的敌意不禁让明珩后背一凉,但还是强撑着没让自己露怯,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
拓跋泓脸上的笑意却渐渐隐了下去,语气也变冷了几分,淡声道:“你先去隔壁等着,本王陪王后用完膳再过去。下去吧。”
莫珈的脸色愈发难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甚是愤怒,然而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王帐。
莫珈走后,拓跋泓的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容,又给明珩夹了一筷子菜,道:“继续吃吧。”
明珩哪还有胃口,心不在焉地戳着饭,假装不经意地随口问他:“那个莫珈是什么人?看着不像是掖揉人。”
“莫珈确实不是掖揉人,来自西域的一个小国。”拓跋泓解释道。
明珩追问:“那他怎么会来掖揉做官?而且,他看起来似乎对我很不满。刚刚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撕成两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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