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自从偶然得知莫珈对那日救下自己的“拓跋泓”念念不忘之后,便经常旁敲侧击地劝他死心,明里暗里得告诉他他们没可能。
之前拓跋泓一直未娶亲,莫珈就一直心怀希冀,不管乌蒙怎么劝都无动于衷。如今,拓跋泓可算是成亲了,乌蒙觉得是时候做个了断了,索性趁着他这次回来再劝上一劝。
大概是拓跋泓成亲的事让他备受打击,这一次,莫珈并没有再说什么你管不着之类很欠揍的话,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沉默以对。
拓跋泓瞧着莫珈那执拗的劲,无奈叹了口气,刻意加重脚步缓缓走了进去。
乌蒙听到脚步声便停下了劝说,起身迎接:“大汗。”
拓跋泓点点头,右手微扬,赐了座。
乌蒙在莫珈身边坐了下来,抢在莫珈之前开口道:“大汗,莫珈说甸谷这些日子外族人出入频繁。”
“哦?”拓跋泓调整一下坐姿,懒懒靠着椅背,看向莫珈,“具体说说。”
莫珈不爽归不爽,但也没有耽误正事,立即调整好情绪,回禀道:“大约从十日前开始,甸谷一下子多出来很多外族人,我命人仔细探查过,周边小国加上附近的一些独立部落,有十个之多。他们先后出入甸谷,频繁进出穆萨的帐中,早上进去一直到晚上才出来。”
拓跋泓眉梢一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饶有兴致地问:“那些人长得怎么样?穆萨莫不是在收集各国美人?”
此话一处便招来两位得力大将无奈的凝视。
拓跋泓干笑了两声,摆摆手:“你继续。”
莫珈这才接下去道:“穆萨的驻地周围有重兵把守,我们无法靠近,只能在远处监视,他们具体在计划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应该是在拉拢盟友,估计是在商讨反攻一事。以防万一,咱们最好也做好迎战准备。”
拓跋泓斜靠在扶手上,右手托腮,四根指头漫不经心地轻点下颌。拓跋泓望着桌面,没有出声,似乎是在发呆。
穆萨在拓跋戎煜在位时曾是掖揉的左将军,表现上效忠拓跋戎煜,背地里却是拓跋戎成的心腹,当初拓跋戎成谋朝篡位,便是他们两人里应外合。当初毒害拓跋戎煜夫夫俩的毒就是穆萨亲手下进二人的酒杯中。
拓跋泓蛰伏了十年才亲自手刃了叔父拓跋戎成,但拓跋戎成临死前也将拓跋泓打成了重伤。穆萨就趁着拓跋泓养伤之际带着人马连夜逃走。穆萨一路逃一路吞并沿路的大小部落,最终在掖揉的最东边甸谷,在一处地势险峻的山谷里带着自己的部族建立了自己的政权,扯起旗帜,自立为王。
穆萨当时是掖揉的大将军,手握军权,掖揉的将士几乎都听他的号令。因此穆萨逃走之时带走了大部分的部下,兵力强盛。当时的拓跋泓带着拓跋戎煜留下来的旧部,兵力最多与之抗衡。加之穆萨抢夺了地形优势,易守难攻,双方争执数月也未能分出胜负。偏偏那时的草原百废待兴,实在是耗不起,拓跋泓挣扎数日,最终只能暂时撤兵,回去整治草原。
从此以后,穆萨就将掖揉最东边的甸谷草原划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正式与掖揉决裂。
拓跋泓对穆萨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想将他挫骨扬灰以告慰父亲们的在天之灵,然而穆萨颇有手段,这些年来他数次起兵讨伐,却都没讨到好处,次次以两败俱伤收尾。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继续忍,继续强壮兵马。
经过几年的蛰伏,拓跋泓对自己如今的兵马很有信心,即便穆萨不行动他也是要行动的,因此对于穆萨反攻一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淡然地微微一笑,拓跋泓自信道:“我等着。”
.
拓跋泓和莫珈议事一直议论到了夜幕低垂。王廷四处亮起了灯火,草原渐渐安静了下来。
如今虽已五月,但草原上昼夜温差大,夜晚还有些冷,明珩坐在桌边边读书边等拓跋泓回来,然而从傍晚等到深夜也不见拓跋泓的身影。帐里的温度越来越冷。自从幼年掉入莲花池后明珩就极端怕冷,坐在凳子上吹了一晚上冷风,吹得身子都冻僵了,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便钻进了被窝里。
拓跋泓回来时,明珩已经躺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条毛毛虫,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微微笑了笑,他挥退想要跟进来伺候的仆从,边往里走边问:“怎么还没睡?”
明珩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地:“你还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拓跋泓制止了他的动作,又把他摁回了床上,道:“只不过是脱衣服,我自己可以。”
明珩还有些犹豫,不过在他犹豫的时候,拓跋泓已经利落地脱下了大氅,之后又用一旁火炉上烧着的热水洗漱了一番,坐到了床边。
明珩连忙扯开被子,把只穿着薄薄单衣的人抱进了被子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拓跋泓从善如流地抱住他的腰,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明珩的身上。
拓跋泓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面对面的姿势会压到孩子,于是明珩这些日子都采取后背抱的姿势。这种姿势反倒让他们贴合地愈发紧密,严丝合缝。
明珩从后面搂着拓跋泓,右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明珩虽夜夜抱着拓跋泓睡,但很少摸拓跋泓的肚子,一来是担心自己没轻没重伤了孩子,二来……他有些害怕。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说实话,他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