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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去。

他回来了,带了礼物,装在丝绒盒子里的手镯。我收下了,脸上带着小女生的矫揉造作,他笑了,装作我们是一对深情夫妻。他洗澡的时候我把镯子塞到梳妆台下面第五个抽屉里,抽屉没有很久没有打开,差点滑出来,镯子连着盒子累在另一个相同的盒子上,相同的镯子他去年给我买过,带了三次,我不喜欢。

我们就天下太平地过了三天。我没留她的号码,也不知道怎么留,没有赴约,没有消息,只在晚上想到她温热的身体。然后他靠近我,打断我的幻想,伸出胳膊把我搂在怀里,我身体向后躲,耸着肩想把他的胳膊抖落,他又把我扳回来,就这样两三次,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别闹。”

我有那么一瞬间想把他从床上扯起来,扯着他的头发从卧室走到客厅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让他看看这个他的情人设计的房子,把那些文件和照片都摔在他脸上,看看他那些各色的情人,看看那些他捅下来的篓子,我想对着他大吼大叫,要离婚要他滚出去,让他跪在地上颤抖着一遍又一遍求我,我要他忏悔。

但是我没有。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老了,额头上爬满了皱纹,像一只蒸坏的包子。他的视线转移开来,我的眼神还盯着同一个地方。他收回手臂,我又落回冰凉的被窝里。他转过身,我看见灯带洒床头的微弱的光。不会有比这更温暖的地方了,我想。

我们相安无事。

我上班,签字,听汇报,他们上班是为了谋生,我也一样。我在午休的间隙溜进茶水间,按下饮水机的按钮看着透明的水桶里从底下冒出来的泡泡,“咕咚,咕咚。”

“曹董?”门被推开,保洁阿姨穿着蓝色的工装拿着拖把看着我,

“打扰你休息了?”我真会装。

她缩了两下脖子,摇了摇头,“没有。”

我们面对面坐着。其他人在午休,茶水间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中央空调运作的声音。

“你多大了?”我抿了一口水看着她皱皱巴巴的手问到。

“啊”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脑子里寻找着答案,“四十七啦。”

我笑了,微微俯下身,用那种电视剧里的温柔人妻的笑容看着她,“是吗,那我应该喊你一声姐。”

她的眼睛瞪大了,像是被我的话震惊到,她想拒绝,受宠若惊,我在心里帮她编排着,在她的话出口之前握住她的手。

“姐。”我叫了她一声。

然后我们开始聊天。她絮絮叨叨地像我倾诉着,出轨的嗜酒的丈夫,繁重的工作,杂七杂八就是降不下来的开销,还有,还有孩子。我握着她的手,在她需要的时候安慰她。她流了两滴泪,在黄蜡的脸上消失在皱纹之间。这真的很可怕,我看着她像是在看我自己,一个只比我大四岁的女人,除了孩子之外我们几乎一模一样,我听着她的唠叨想把她搂在怀里,我当然没有。

下午两点了。她没再说话,向我抱歉地笑笑,像是在抱歉浪费了我的时间。她掸了掸没有灰尘的工装,站起来,又把手在身侧蹭了蹭,拿起一旁的拖把,推开门走掉了。我坐在原地,看着她那根绑的高高的马尾,像是在看另一个我。

那天晚上晚些时候我打电话给他,“要去见一个人,可能会晚点回家。”我说完听到他释然一样的叹息,现在好了,我不再站在道德制高点了,他又可以回归属于成功中年男人的生活了。

我没等他说话就把电话挂掉。在车子里坐了一会,看着城市里的霓虹灯一点点亮起来,一片又一片。我打开车窗,带着热气的晚风闯进后座,车子发动,像是自由的野兽,载着我驶入车流。

我堵了大概半个小时。交通广播把我的耐心全耗尽,我带上墨镜,又把它取下,红灯踩下刹车,绿灯踩下油门。我想回去,但是无处可去,她的家还算是我的目标。

又过了十几分钟,或者十几秒,我被热得烦躁,关上车窗,一切都被我关在外面,这里没有末路狂花。

我在她家楼下停了一会,我不想上去了,真的,这真的很愚蠢很无聊。我出了车子,靠在车门上,车把手硌着我的腰,我要是会抽烟就好了。

我还是上楼了,电梯,开开关关,他们的物业很好,电梯门都在反光。

然后我敲门,1。2。3。我在心里默念着,门开了,她握着门把探出小半个身子,屋里黄色的光在她的背后洒下来,她的肚子好像又变大了,她的头发盘子头顶,那些光包围着她,她像个圣母。

我哭了,在她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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