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那么多朋友,譬如从小玩到大的贝蒂、珍妮,譬如在学院里新认识的伊诺克、艾萨克,分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尤其在加入列得教授的实验室后,连周末都要忙着做实验。
从最初的一个月回来一次,到半年一次,再往后,甚至只有在新年的那天才能见着面。西奥多感觉自己被背叛了,他有一种预感,凯特会渐渐从他的生活里剥离,一点一点地消失。
这样的剥离没有随着他去上学得到改善。
她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令他讨厌、反感的艾萨克,他就像只鼻涕虫一样粘着凯特。不知道有多少次,西奥多远远注视着她和艾萨克的背影,冰冷的眼神像一条在草丛中暗中窥视的毒蛇。
明明他才是凯特最重要的人。
西奥多睁开眼,月光从窗户外洒进来,照在他血红色的眼睛上,泛出诡异的色泽。
怎么会突然梦到小时候的事?西奥多坐起身,发丝间隐隐有了湿意。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凯特的房间,推开门,凯特正抱着枕头,睡得甜甜的。
……
之前在吉尔雪山的时候,因为危机四伏而担惊受怕,离开雪山后,又在小镇上伤了腿,一路颠簸返回王都,凯特已经很久没睡个安稳觉了。她躺在熟悉的房间里,整个人都格外舒服。
然而睡到一半,她梦到一座“大山”,忽地从天而降,严严实实地压在她的身上。凯特试着去推它,却被越压越紧。
“唔……”凯特睁开眼,认清来人后虽然有点惊讶,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西奥多,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睡不着。”西奥多穿着宽松的睡衣,随手掀开她的被子钻进去。
丹尼尔伯爵出于不能言明的原因,一直不让凯特见自己的母亲娜丽。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娜丽的葬礼。
那会儿,凯特经常失眠。
她没办法接受,好好的母亲,突然就没有了。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帮自己梳漂亮的鞭子,挑选优雅、可爱的裙子。
每次失眠,她就会跑到西奥多的小床上,掀开他的被子钻进去,软软地,可怜巴巴看着他,“西奥多,我一个人睡不着,我们两个一块儿睡好不好?”
或者抱着反抗不能的西奥多到她床上,还要找一个令他嗤之以鼻的借口,“你的床太小了,我怕你翻身的时候掉下去。”
不过随着长大,凯特渐渐明白了男女之间的区别,便开始对他避嫌。不仅让莫森把他的小床搬走,动作也注意了很多。
“失眠……你可以吃点儿安神的药。”凯特很不愿意被他像章鱼一样缠着,就算之前在吉尔,他救了自己,但也不该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她试图和西奥多讲道理,“西奥多,在诺兰,一个男人……一个男性,是不能大半夜跑到女孩子的房间里,和她睡一张床的。”
“哦。”西奥多把她搂得更紧一些,毫不在乎道,“我不是诺兰人,不需要遵守诺兰的规矩。”
“……”凯特哽咽了一下,“难道在魔族,你们是可以在半夜里随意跑到女孩子的房间里吗?”
“不是。”凯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讲道理,没想到西奥多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将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我们如果有了心仪的对象,会直接抢过来。”
“……”凯特冷静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抢过来?那如果她有喜欢的对象了怎么办?这很不道德。”
“杀了。”西奥多淡淡道,“魔族的世界里,胜者为王,不需要道德。”
凯特不知道说什么了。。
西奥多不动声色道,“我最近才发现,我还是……挺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