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裴跟在严雪宵身后走进门,红头发的少年裹着米白色围巾,抱着红彤彤的年货坐在沙发上, 把过节的东西都置备齐全了。
待严雪宵走到茶水间煮咖啡, 他忍不住抱不平:“怎么会有人说你被包养呢。”
明明被包养的是他老板。
不上网的元谋崽后知后觉登上微博,本来没放在心上, 在阿裴的撺掇下发了条微博。
te】工资卡都上交了
粉丝全冒出来了。
te亲妈】猫猫崽受委屈了
【亚洲枪神崽】摸摸辛苦养家的崽子
【崽崽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到底谁这么没良心造谣, 明明是我家崽包养儿媳妇
严雪宵走出茶水间, 掀起眼帘瞥向少年身边的阿裴:“查到了吗?”
不待阿裴说话,沈迟抬起头开口:“我知道是谁, 想自己处理。”
严雪宵轻轻嗯了声。
医院的大厅,沈夫人拿着拖把拖地砖, 为了方便照顾长期住院的沈父, 她在医院承担清洁工作。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干保洁,弯腰拖地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洗拖把手, 冬天温度低沾上水寒冷刺入骨髓。
她的两只手红得像发肿的萝卜, 保养得宜的面容添上苦难的皱纹, 腰酸得直不起来,过去的生活仿佛一个梦。
沈夫人清洁最后一块瓷砖时,忽然听见过去助理的声音:“沈夫人?”
沈夫人僵住手转身。
“听说您在医院当清洁工?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信。”助理惊讶地开口,“以前您连凉水都不沾。”
沈夫人抚了抚耳边垂落的发丝:“在医院照顾病人闲着也是闲着。”
“这样啊。”
助理意味深长瞥向她长满冻疮的手,不露痕迹展示自己的手提包。
目送助理离开后沈夫人内心的屈辱感层层叠叠从身体涌出,连带着地砖上的拖把无比刺痛,如同在心上扎刺。
她不是没应聘过别的工作,但空白的工作经历没公司肯要,前台也更愿意聘请年轻女生,加上沈父还要人照顾才不得不干保洁。
沈夫人自诩是个坚强的人,但联想到这半年来的经历禁不住眼圈一酸,强忍着泪水走进沈父的病房:“今天在医院门口碰见我助理了,拎个嘲笑我,底层人装什么阔气。”
普通病房里不止沈父一位病人,靠窗的一家好奇看过来,沈父低着声劝:“我们现在不也是底层人?”
沈夫人闻言一噎,发泄不出的怒意变为埋怨:“你说要是没认回季舒该多好,我们现在还好好住在别墅,我总觉得他命不好,沈家全是他害的。”
沈父望着自己的腿:“是啊。”
他原本不信命可也不得不信,不禁想如果能回到过去一定翻倍对沈迟好,可惜没有如果。
季舒压下心底的不安走到沈父的病房门外,恰好听到交谈的声音,他手里还攥着打工挣的钱,风吹在脸上如卷刃。
他终于醒悟亲生父母根本不爱他,能因为沈迟不够优秀抛弃沈迟,也会因为他达不到期望抛弃他,季爸季妈才是真正给他温暖的人。
季舒突然想吃季爸做的腊肉了,他攥紧钱朝医院外走去,忽然收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你知道诽谤罪判多少年吗?”
他听出沈迟的声音登时睁大眼。
“根据刑法规定,利用网络信息诽谤他人转发次数超过五百属于情节严重行为,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听到最后一句话,季舒的身躯摇摇欲坠,他不敢想象自己坐牢会怎么样,倘若背上案底从政法大学毕业也找不到好工作,他的人生会毁了。
他惶恐出声:“我只是发了条微博。”
其他的什么也没做,没有对沈迟造成伤害不是吗?他握着手机的手在淌汗。
“政法大学白念了。”
季舒还没来得及答话,电话就被挂断了,他的眼里死灰一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次日沈迟走到基地上楼,陈经理跟进训练室说:“知名键盘厂商想找你代言。”
全明星赛后代言纷至沓来,陈经理特意强调了知名两个字:“代言费六位数。”
沈迟面无表情答:“不接代言。”
他拉开椅子登上直播,他接了代言他哥怕是能买一屋子键盘,想了想补充:“也不参加打投。”
许成望着在金钱面前还能沉下心的沈迟,眼里流露敬佩,全明星赛上的收放自如很容易让人忽视在背后的努力。
努力对沈迟而言或许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因为已经融入成习惯,他从来没见过少年像同龄人般娱乐,上网次数都少得可怜。
沈迟是联盟顶尖选手,ttl却不是顶尖队伍,许成不愿意成为联赛的拖累,坐在椅子比往常更专注地练习。
ttl的成员安静练习,直播间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