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对于变态杀人犯的评论热潮是从昨天晚上引起的,当第三起流浪汉的死讯在网上传开时,铺天盖地都是对于“变态杀人魔”的报道。
营销号就是为了那么一点噱头,原本周正彦就不想承认那流浪汉是自己的作品,他们偏偏要把这个帽子安在他的头上,当时就忍不住化身键盘侠在网络上喷了起来。
当然,他也没忘记隐藏自己的IP地址。
经过这么一天过去,变态杀人犯的热度已经消减不少,他看着网上一边倒的评论,嘴边露出了阴鸷的笑容。
可再继续往下翻,看到对于变态杀人犯的分析时,笑容就僵了。
“空壳人”
“喜欢折磨受害者,像是看猎物挣扎”
“没有感情,只追求杀人欲望……”
明明隔着一层诺大的互联网,连面都没见过,甚至可能只是在网上看那些凶杀案新闻找到了些蛛丝马迹,那博主基本上把他给分析了个透彻。
男人稍微捏紧了双拳,随后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想查探他的底细,可忙活了半天,除了他发的评论,什么都没有。
那人隐藏得极好,跟他一样也隐藏了IP地址,什么都查不到。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果只是普通的类似于心理分析师他勉强还可以接受,怕就怕是站在警察那一边的,到时候不好办。
他关上电脑,抬脚走进画室。这个房间的窗户一直都是关的,如同小时候一样沉闷压抑,只是少了隔壁男女交缠的声音。
周正彦没开灯,站在房间里无言静默了五分钟左右,换上衣服出门。
小区的门口有监控,他直接从后面的山翻过去的,上一次为了杀那个流浪汉也是从这边走,这边很隐蔽,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
丛林间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野猫叫,这次男人没有闲心虐待他们,在林子里穿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下了山,去了老地方。
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人的地方,也是后续折磨猎物处理证据的地方。
或者,也可以说是小时候的家。
那个男人的家。
当时那个男人为了摆脱自己杀人犯的嫌疑专门选择了这栋荒无人烟的别墅,可能到死的时候都没想到这个地方以后也会成为他的坟墓,更会成为他儿子处理关键证据的场所。
周正彦走进幼时的房间,打开书桌旁的抽屉。
里面的画早已放满了。
这是他这些年来从小到大画的所有的画。
有动物、有风景、有人,除了这三样,基本上没有别的了。
最近的一张画是在半年前,他把第一张画拿开,看着下一张画上浑身是血、满面皱纹的苍老但慈眉善目的女人,喃喃道:“奶奶,我真的是……‘空壳人’吗?”
若是在半年前,画上的人说不定还会一脸和蔼地摸着他的头回复,但现在房间里,除了他的声音也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做伴,可惜被窗户所阻,也传不到他的耳中。
周正彦将画放在旁边,躺在床上静闭双眼。
他睡不着。
一如幼时的每一个夜晚。
其实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无所谓,只是有些害怕那个女人,孙菲菲,怕她知道这件事而带来的后果。
装模作样在这里生活了小半年,没想到居然会碰见这个女人。
当年母亲把他送到奶奶那之后就一再告诫他不能伤害动物,不能画那样的画,他在小学时受够了别人异样的目光,跟奶奶住在乡下时也学起了那人。
虽然心里对那人一直厌恶,但不得不说,他的确在无形间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比如说伪装,比如说杀人。
在乡下的那段时间过得还算不错,他收起了平日里的那副冷淡面孔,做起了良善的伪装,再没有人把他当异类。
可心里阴鸷想法却越来越重。
乡下的动物比城里的更多,到处可见都是鲜活的生命,有时候随便杀死一两个都没人在意。
他忍耐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抑制不了虐待动物的欲望。
他那一天把那只野狗的牙全部都给拔了之后,一转身就看到了奶奶。当时他拿着钳子的那一只手全部都是血,衣服上也沾的到处都是。野狗趴在地上哀哀喘气,时不时地从嘴里吐出一两口血滴在泥土里,看着好生可怜,而他就站在旁边一点表情都没有。
奶奶其实对他很好,在乡下的这段时间没有那人在身边一切都是快乐的。他对奶奶虽然说不上有太多的感情,但一直表面上维系着。
现在虐待动物被她当面看见……他有些害怕,害怕奶奶会像那个男人一样对他。
毕竟幼时对那男人的惧怕已经深深印在了骨子里。那人是她生出来的,说不定当年她也这么对他的儿子。
可她并没有,带着和蔼的声音喊他:“彦儿,把东西放下,到奶奶这来。”
老人上了年纪,声音里带着浑厚的质感,也透露着些许威严,但并不让人觉得惧怕。
他扔了手里的钳子,朝奶奶走去。
这是一个唯一“爱”他的人,或许妈妈也算,可她早死了,在把自己送到奶奶家后不久就死了,可能是被那男人折磨的,可能是她自己受不了那样的生活。
这些事情他当年都不知道,所有的真相都在半年前由那个男人上门揭开,也正是因为他的到来,自那之后一切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他奶奶死了,唯一一个“爱”他的人没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爱”他的人,他有些没把握把自己阴暗的这一面呈现在她面前。
毕竟不是所有人能像奶奶那样爱他,包括生他养他的母亲,在看到他把那兔子杀了之后眼神里的惧怕是藏不住的,如果不是碍于自己是她亲生的,恐怕早就把他给甩了。
后来不就把他给甩了吗?甩给了奶奶。
况且他现在杀的还是人,正如当年的那人。
孙菲菲现在跟他的关系不同寻常,万一哪一天让她发现了自己的真面目,那到时候他该怎么做?
是杀了她,还是……像那人一样对待母亲?
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周正彦很烦这样的感觉,他再度从床上起身想去画画,猛然间发现这边已经没有画纸了。
从杀了第一个人之后他就搬了家,自那之后他画的所有的画都在画室摆放着,这边的东西虽然好好放着,但他也没来这几次。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多了。
这地方很偏,回到那个小区要一段时间,早上还要起来送她女人去上班,他不能迟到。
把东西收好,周正彦出了门。
这些天接女人上下班已经成为了他的日常。可今日他在楼下等了好半天,那女人还是没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她该是白班才对,平时这个点他们俩都准备要去公交站了,现在根本见不到人影子。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就他那蠢猎物能出什么事?
只可惜窃听器没随身带在身上,现在也不清楚她到底在不在房间,犹豫了半分钟,男人还是上楼敲了门。
“菲菲?”
他先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内没有应答。
“菲菲?!”
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很不好的感觉,昨晚他心情烦闷并未在家,也没监听这女人的动向,难不成就他出去的这一晚,女人就出了事?
他下意识地就想破门而入看看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可没钥匙,只能烦躁地在外面敲门。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敲门的动作变得有些急切。
“菲菲!”
大概过了几秒,门终于打开,女人满脸苍白的站在面前,嘴唇毫无血色。
看见女人的第一眼,周正彦下意识地将她抱在怀里,仿佛在确定眼前之人的真实性。
察觉到女人有些不舒服,他稍微松开了些力气,把女人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问:“菲菲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