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冷气灌不进厨房里,曾博驰人高马大,站在流理台前愈发显得狭小空间里闷热且局促。
春月倚在门框旁,看曾博驰手起刀落,喀嚓两声,绿皮西瓜就在砧板上被破成两半,瓜肉粉嫩带着清甜汁水。
春月背着手走前两步,站在曾博驰身侧:“西瓜甜吗?”
“昨天切的那个还蛮甜。”曾博驰低头切着西瓜,但眼角不设防,被张小姐堂而皇之地闯进。
厨房白炽灯光像被稀释的牛奶,浅浅淡淡,浇在女子的发顶上,那儿有小小的一个发旋。
这个角度,她的眼睫都没有被镜片遮住,一根根下睫毛的末端都坠着光,连带着眼角的小斑点似乎都变成璀璨星河。
“昨天你一个人吃完一个西瓜呀?”春月突然扬起脸,粉唇潋滟着水光。
眼珠从左滑到右,曾博驰觉得自己太糟糕,竟冒出“她的嘴唇和西瓜是一样的颜色,那味道是不是也一样”的想法。
他清了清嗓子,回答:“不是,昨天我弟在家,他吃得多。”
“哦,我吃不下那么多,你别切太多啦,剩一半放冰箱吧。”
“好。”
曾博驰将西瓜先切片后切块,一块块瓜肉装进大瓷碗里。
“我能先吃一块吗?”春月挑着眼角看他。
“可以啊。”曾博驰用手背将瓷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春月两指轻捻起一块西瓜,她刻意咬得缓慢,贝齿嵌进汁水饱满的果肉纤维,那沙沙声在窄小厨房内被放大了许多。
咽下瓜肉后她夸赞道:“唔,好甜!”
两人离得很近,张小姐的声音也像裹上了西瓜汁,甜蜜且沁入人心,曾博驰突然耳后一阵发痒,可两手都沾了汁水没办法用手挠,只好耸起单肩蹭了蹭酥麻的耳廓。
“甜就多吃一点……”曾博驰话还没说完,一小块西瓜已经送到他唇边。
“呐,阿驰你也吃嘛。”春月举着一块西瓜,嘴角噙着笑。
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先行一步。
曾博驰张嘴咬了一口,嘴唇还碰到了张小姐的指尖,虽然只是一触即离。
等汁水在口腔里爆开,曾博驰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汗水从他太阳穴滑下,他僵着肩膀连咀嚼都停止了。
春月的指尖酥麻,男人的嘴唇暖暖的,差一点就要将她的手指含住。
如果现在身旁的男人换成是窦任,她刚喂出西瓜,就要被窦任抓着手腕,吃完了西瓜,再将她的手指一根根舔过。
可惜在身旁的是曾博驰,她没有那耐性什么都不做等着他来追,但又不能过分主动,这样会吓跑了他。
只能往前走两步试探他一下,再后退一步观望他的态度。
春月低头佯装害羞的模样,微晃的发丝将她泛红的脸颊遮住一些。
她把被曾博驰咬了一口的西瓜塞进自己嘴里,咬着瓜肉的声音囫囵:“咳、甜吗?”
瓜肉从发痒的喉咙滑下,曾博驰继续埋头处理砧板上剩余的西瓜:“……甜。”
春月又捻了两块西瓜,但没有再给曾博驰送过去了,也没有再开过口,安静吃完后洗了洗手,说:“我到客厅等你……”
曾博驰顿了一下,才应了声“好”。
曾博驰切好剩下的西瓜,捧着碗出了厨房,见张小姐站在电视机旁边,仔细盯着玻璃柜里看。
柜里摆放着曾家一家四口的合照,曾博驰在警校时获得的奖杯,还有他从警多年来获得的功勋奖章,其中一枚叁等功奖章躺在红绒盒中,铜色星星中间嵌着警徽,崭新并漾着细碎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