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人只能想到这般肤浅的赞美之词,眼看长刀就要落在漂亮男人身上,反手就将腰间的双刀甩了过去。
那把即将取傅之曜人头的长刀哐当落地。
傅之曜眸眼垂了垂,顺势将手里的东西重新掩回袖中。
“三当家,你?”
红衣女人驭马上前,抬起下巴,指着傅之曜道:“这小白脸,本姑奶奶要了,一并带回去。”
傅之曜抬头看向红衣女人,双十年华,长得勉勉强强可入眼,皮肤微微偏黑,目光中蕴含的痴迷令他本能性的生厌,但看起来这女人在这伙悍匪中的地位不错,是个说得上话的人。
现场寂静了一瞬。
大汉瞪眼道:“妹子,你掳个男人回去,不怕赵清和那小子跟你翻脸。”
旁边的人紧跟着劝道:“是啊,三当家,这男人除了张脸一无是处,怕是连烧火棍都拿不起,弄回去干什么,还浪费一口饭。”
红衣女人扭头转向大汉,一脸不高兴道:“大哥,就许你抢个漂亮的小娘子回去,不许我养个小白脸?寨子里都是臭男人,谁有他长得好看!”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下饭,保管能多吃几大碗。
傅之曜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略微沉思之间,便给自己编造了一段凄惨的经历。
他抬手指了指身边的沈琉璃,声音哽咽道:“求大当家和三当家救救我们兄妹二人,家中遭逢大变,妹妹又昏迷不醒……”
温和的眸眼,满是祈求。
在傅之曜的嘴里,他和沈琉璃成了被官府捉拿的要犯。
他们是安国公府霍家的表亲,两月前,安国公府获罪被抄家,连带着亲戚都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牵连,被判随霍家一道流放,他和妹妹不愿去边关苦寒之地,整日东躲西藏。就在前两天,不想被官差认出来,逃跑之际,又被官兵打落了河,醒来就遇到了他们。
大汉虽不是上京人士,可对于前段时间诸多官员获罪的事也有所耳闻,傅之曜这番说辞不免有些可信度。
傅之曜俊美的面孔本就极具迷惑性,红衣女人看到美男子目露企求地望着自己顿时受不了了,不管不顾地道:“放心,有姑奶奶在,狗官奈何不了你们兄妹俩。”
‘两兄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衣衫褴褛,倒真像一起逃难的难兄难妹。
大汉也没再坚持要杀傅之曜,说:“大爷我可以大发善心留你一条小命,但你们是被官府追拿的要犯……”语顿,目光陡然一狠,一拳就将刚才劫来的女人给打晕了,又让手下去方才打劫的地方拖了一具与傅之曜身量相当的尸首,将彼此的衣服换过来。
大汉想着地上的女人是他的,本想亲自动手给沈琉璃换衣服,傅之曜反应极快,目光含笑地看向红衣女人,请求道:“三当家与家妹同为姑娘,还请三当家帮家妹换一下衣服,在下感激不尽。”说着,便躬身作揖行礼,端的是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
红衣女人自然心喜应了下来,将沈琉璃弄到马车里,换好了衣服。
大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傅之曜,倒也没说什么。
傅之曜一个大男人自然没啥避讳,三下五除二地换上,只是有些膈应是死人的衣服。换的过程中,下意识遮挡了胸口处的刺青,这些悍匪见到他身上多处旧伤,他就苦笑一声,都是之前在牢里遭的罪。
众人对他的遭遇又多信了几分。
处理好一男一女的尸首,便启程回匪寨。
这伙悍匪盘踞在清风山上,离上京有一定距离,已然出了上京地界,位于冀州清风县,他们所在的匪寨因山上一汪清泉得名,称为清泉寨。
寨名倒是文雅,只是干的事与之不符。
这次之所以到上京附近打劫,便是因为被冀州官府盯得紧,才会突发奇想到上京附近搞点下半年的物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顺便也游山玩水一趟,老呆在清风山上早就呆腻了。何况,他们只在这里干一票,上京的官老爷们不一定能怀疑到他们头上。
黑脸大汉李奎是清风寨的大当家,红衣女人李幺娘是匪寨里的三当家,也是李奎的亲妹子。
两兄妹恶贯满盈,抢劫商贾百姓,随行船只,干得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一行人扮成押送货物的镖师,走得水路。
傅之曜和沈琉璃的伤都被简单处理了一下,相比沈琉璃右手臂的伤,傅之曜左手骨折的伤比她严重得多,支了板子固定后,又用绷带吊着。
但沈琉璃除了外伤,还有内伤在身,坠崖的过程中又发作了心疾,是以迟迟没有醒来。
李奎三番两次色心不死,想来摸摸小手,摸摸小脸之类的,都被傅之曜有意无意地给挡了回去。
不仅如此,短短几天的功夫,李幺娘就被他迷得五迷三素的,开始帮他说话。
让她大哥别急得跟色猴子一样,人家伤重不醒,就想着占人便宜,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也不怕惹寨中兄弟笑掉大牙。
李奎被李幺娘骂得臊得慌,只得悻悻地收了心思,倒是没再打沈琉璃的歪主意。
傅之曜自然是千恩万谢,捧着李幺娘说了许多好话,这些好话跟不要钱似的,李幺娘愈发飘飘然。
“我们兄妹得遇三当家的恩惠,在下真的无以为报,日后定当为三当家卖命效劳。”
李幺娘瞥了一眼傅之曜病恹恹的面容,以及瘦弱的身躯,笑了声:“你?算了吧!”
“在下所言皆出自肺腑,只要三当家用得着在下,在下万死不辞!”
看着男人熠熠生辉的眼睛,仿佛鞠满了星光,李幺娘万年难红的脸,突然红了一下,扭过头:“你还一口一个三当家?真是个呆子!”
傅之曜勾了勾唇:“幺娘!”
“诶。”
李幺娘应了声,觉得脸热热的,忍不住捂着脸跑开了。
奇怪!就是亲见寨子里的男人同女人做那档子事,李幺娘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方才自己竟然会觉得羞涩。
然而,她却不知道傅之曜转身的刹那,眼里的寒意跟结了冰渣子似的。
傅之曜推开船舱的门,来到沈琉璃住的舱房,眸光晦暗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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